有人说,我们生来自由。
可惜的是,出生时,我们就戴上了一项最大的枷锁:父母对我们的羁绊。
一出生,我们就无法自由地选择父母,无法自由地选择我们的遗传物质,也无法自由地选择后天成长和教育的环境。
你爹是首富李嘉诚还是无名李四,是皇帝李世民还是人民艺术家李双江,从你出生起,你就没有了选择的自由,你只能吼出“我爸是李刚”。
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认为自己是自由的。我们认为自己能自由地哭闹,虽然这种自由只有在需要喝奶、换尿布或者睡觉的时候才能体现。
长大点后,我们依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我们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想看的动画片,选择自己喜欢的玩具,每到7点半,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自由地坐在电视机前,用遥控器自由地把电视机调到卡通节目,然后去玩具店自由地选择刚刚卡通节目里出现的角色的玩具。
再后来,我们依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我们自由地选择去吸烟,自由地选择和小伙伴们一起逃学上网,自由地去跟随“老大”一起去打群架,进了少管所之后,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要不要服从教官的命令。然后,我们总是自由地选择服从了,因为我们自由地发现不服从就会挨教官机械地打。
突然,我们发觉自己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自由。
我们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影响,来自家庭的,朋友的,社会的,甚至国际的。我们无法自由地选择父母,选择朋友,选择房价,选择油价……
但是,我们依然相信自己是自由的。你觉得你女朋友背叛了你,你很自然地愤怒了。于是你自由地选择杀了她,结果法官被迫按照法律给你判了无期。你进了监狱,觉得自己的自由确实受到了限制,但也不算完全失去。你可以自由选择在仅有的1小时自由时间内,是去打乒乓球还是打篮球,当然,你每次都是去打乒乓球,因为你不会打篮球。你还能选择每次吃饭时,留下多少剩饭,虽然你每次都一点没剩,还是吃不饱。
但你依然坚信你是自由的,即便身体受到了墙壁的限制,但你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你每天都意淫自己是超人,还是不怕氪石的那种,每天拯救地球,每天和露易丝做爱做的事情。
有一天,你因为表现还不错,可以自由地去图书馆看书了。
当然,你自由地在图书馆中的指定区域内逛了逛,在B开头的哲学书目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自由地选择了几本还能看懂的哲学入门书,看到自由这个话题时,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发现,在监狱里,你既没有以赛亚·柏林提出的消极自由,也没以赛亚·柏林提出的积极自由。你既不能free from the wall of jail,也不能free to do whatever you want to do。
所以你继续表现不错,最后慢慢减刑了,十年后,你终于出狱了。
出狱后的你,为了实现自己的积极自由,从而自由地选择拼命工作,从一个洗碗工,变成了餐饮业连锁店大亨。
此时,你已成了亿万富翁,你乘过深潜器下海,跟着登山队上山,甚至还花钱去外太空旅游过。现在,你的消极自由几乎是得到了充分发挥,除了不能free from the wall of world,你几乎能free to do whatever you want to do。
有一天,你自由地看了几篇神经科学的研究报告,发现科学家对自由意志提出了质疑。连意志都不能自由了,怎么可能还有行为的自由呢?
当你正以为自己过着自由的生活,好像自己是世界这个大舞台上面的一个自由的演员,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名为自由人生的戏。
结果,科学的进步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科学家已经能拿出一本人生剧本,你的一言一行、每一个选择和决定,都在上面记录在案。
原来,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自由过。
可是,你依然觉得你是自由的,至少,你可以自由地选择要不要相信自己是自由的。
人生来就带着枷锁,却又无往不在“自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