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转
很多年前,我还是大学里的美女学霸,那时候我喜欢的人只有两种,长着浓密络腮胡子野蛮不羁的男人和强大的女汉子。
依依也喜欢两种,英俊潇洒的帅哥和爱玩会吃的人。
所以,当我对着《王者归来》里那个气场爆棚的小国王流口水的时候,依依也在流口水,只不过是对着那个背弓箭的精灵小白脸。那时我们同专业不同班,最多算是脸熟,正各自打发大学的风流潇洒日子。
于是,当我穿着雪白的蕾丝长裙,留着如同瀑布的长发,昂着高贵的下巴,骑着自行车如孔雀开屏般在大学校园里招蜂引蝶的时候,依依正在我们宿舍楼底下的水泥乒乓球台上与同班的男爷们奋力厮杀。
她瘦小的身材穿着加肥的牛仔短裤,上身同色的牛仔系扣半袖T恤,略微发黄的头发桀骜不驯的从发根卷到发稍,丝毫无愧于我为她取的“金毛狮王”的绰号。
直到后来一个窝里混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厮认为牛仔不透光就省了胸罩,唉——就这样一个人,无畏于凸点、走光、地心引力,响当当的一枚汉子。
我俩正式认识是在大三下学期的一个周末。
那天我午觉睡得酣畅,清醒之后一个骨碌滚下床,急急地趿拉着拖鞋往澡堂里冲,以堪比百米竞赛的速度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提着洗发液沐浴露去找没人用的莲蓬头,最后只悻悻地和刚进门的几个女生靠在墙边站下,赤条条的犹如等待喂食的白条鱼。
这个时候,不远的一个女孩冲我招呼一声:“过来一起洗吧。”我拿出浴包里的眼镜瞅了一眼才敢上前,就这样互道了姓名,才知道这个爱打乒乓的黄毛丫头叫依依,这算是不洗不相识吧。
人生有时候非常奇怪,不认识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只是脸熟或者背影,可一旦认识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图书馆、自习室、操场上,我和依依像两块磁铁一样频频碰面。
那时候,我身边已然站了现在的老公,高大清爽,一脸敦厚,没有半分络腮胡子的风流不羁样;给她拎包的那位“麻杆”瘦高的男生,后来也成了她的老公,大约躲不过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这俩男人都跟我们的梦中情人大相径庭。
过了半年,我们两人的男友签约同一个公司,我与依依各凭年级前五的傲人成绩,臭味相投的保送到同一导师门下。貌美如花与金毛狮王,从此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开始了持续三年一窝同眠的闺蜜生活。
我和依依骑着自行车吃遍了学校周围的大街小巷,逛街、K歌、看电影、拍写真,拿着学校的补助和男友赞助的生活费,将大学没玩过、吃过的悉数补上。最担心的莫过于老教授检查实验进度时的臭骂,久而久之,学霸混成了老油子,脸皮也厚成了猪皮,渐渐地也不以为意,日子也过得越发溢彩流光。
研三的寒假,依依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逼婚,逼婚的对象既非男友也非公婆,而是她自己的亲爹亲妈。
其实我也不理解她爹妈对她为何如此恨嫁,她摆出十足的委屈样冲我说道:“你不知道一个寒假我哭得梨花带雨,最后胳膊还是没拧过大腿。”
我拿食指戳戳她的额头,笑道:“金毛,就你也算是梨花,那我岂不是朵富贵牡丹了。再说你哭个什么劲,早结晚结不全是那个人,再说你那个姿色还能糊弄了别人。”
她满面獠牙扑过来,边张牙舞爪边口中喝道:“看我不扒了你的烤鸭皮。”这就是依依,高兴地时候喊我“丫丫”,一怒的时候我就成了她嘴里各式各样的美食“鸭子”。
大约她老公不愿意让她的家人看到老家的窘状,结婚那天硬是不让女方的亲人跟去,家人只送她上了婚车。我穿着花了一个月的饭钱买来了裙子,胸前别着大红烫金的“贵宾”胸花,脚蹬金色细高跟皮鞋,漂亮得体地跟了婚礼的全程,端庄大气地独撑着娘家人的门面。
依依一扫乒乓球桌前的虎虎生威,整个典礼含羞带臊,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哪像我认识的金毛狮王。
典礼结束,我瞅着满屋子的年轻小伙,一想起这个地方闹洞房的习俗,看着她小媳妇的模样满是揪心,附耳偷偷说道:“估计今天晚上的这个洞房有得闹了。”
她悄悄地背过身,虎牙毕现,恨恨地说道:“他娘的,谁说不是呢。”
她婆家的困窘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但真正雷我的还是茅房。实在没想到这所谓的茅房是个几平米的大坑,只在边上有点空地。我朝坑蹲不是,背坑蹲也不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扎进粪坑丢人现眼,硬是没尿出来。
我耷拉着脑袋回到依依的婚房,依依一脸的坏笑:“尿不出来是吧?”
我火大得冲她瞪眼。
她嘿嘿一笑:“走吧,我拉着你。”
每次回忆那日的情景都像是热天里饮了冰镇雪碧,五脏六腑不但凉得通透还带了苹果味的甜蜜,让我忍俊不禁。
一毕业,我和依依签约老公所在的单位,恰好又分在同一部门,依旧在一起购物吃喝。
最常做的是下了班一起光顾最爱吃的烤肉摊,有次她边嚼着肉串边冲我抱怨:“丫丫,你说这男人,结婚前收拾得自己干干净净,对女朋友也上心,这一结婚,臭袜子一堆,家务活不管,下班喊累,一玩手机就不睡。你想聊天他打呼噜,你想睡觉他鼾声震天你根本睡不着。咱们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非要跟猪在一个圈里过。”
我摇了摇头,默契地说道:“这结婚,就像下棋,开局让半颗子的算是甜头。婚纱照是不是光拍你?结婚那天是不是摄影师镜头都围着你转?房子装修是不是你喜欢哪个风格就哪个风格?”依依边啃肉串边点头。
我继续说道:“这结了婚,就真真开始过日子了,人家已经准备好杀一盘了。那就话怎么说来着,‘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折磨到底’,人家都铁定了心思折磨到底了,我们呀,随机应变吧!”
她又看了我一眼,无奈道:“丫丫,这日子,真不如我们俩同性恋啊。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了窝在被窝里吃你煮的方便面。”
我哈哈一笑,忍不住拿手敲敲她的脑袋:“那是,丫丫牌手煮方便面。哪天肚子疼我去给你煮,为了一碗方便面还同性恋,你看看你这点出息。”
结婚半年后我意外怀孕,每天困得哈气连天,零食烤肉一律被封杀。看到依依仍旧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简直嫉妒得两眼冒火。我煽风点火鼓动她快点生娃,她冲我翻翻白眼:“不想要,没玩够!”
我故意在网上搜罗不孕不育的网页传给她看,很快她传出有喜,第一时间冲我大吼大叫:“你个死鸭子,你天天对我讲不孕不育,这一个月就怀上了,简直坑人。”
我嘴里恭维道:“这说明你们效率高。”心里却在暗笑。
到了怀孕晚期,时常感到疲累不堪,冬天穿着厚重的衣服走起路来更是笨重。每次散步的时候老公总会对着我感叹:“你看看人家别人都溜狗,我每天出来溜狗熊。”我真想抓过来打他一顿,可早已不是身轻如燕,只能干瞪眼。
硕大的肚子不客气地抵着我的膀胱,白天无论到哪都先瞄好厕所的位置,晚上自己起身都费事困难。
我忍不住向依依诉苦,她那时怀孕不过四个来月,肚子还不显,没有丝毫的同病相怜的笑侃道:“你忘了咱俩看过的那个电影,男主角对着自己的孩子感叹,说兴奋了三秒钟,劳心劳神一辈子。”随即又颇为无奈地继续说道,“他们好赖还兴奋了三秒,我们没那三秒,也得老实地卖命一辈子。”
女儿“呱呱”坠地之后才知道,怀孕那点苦算什么,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依旧不能吃烧烤零食,做菜按粒数着放盐,白花花的猪蹄汤带着猪圈里的臭味,鲠在喉咙都是捏着鼻子才能下咽。
白天我和依依在单位心有灵犀地呵欠连天,晚上上厕所都困得都睁不开眼,可孩子“哇哇”一哭却立马像咸鱼翻身一样起来喂奶换尿布。好在我奶水足,她奶水不多儿子又能吃,奶粉都要冲几次,一边是饿得鬼哭狼嚎的孩子,一边是雷打不动的老公,晚上不知道要气急败坏拿脚去踹老公几遍。
更为无奈的是产后的身材,腰围爆到两尺三,之前的热裤、牛仔统统塞不下这肚皮上的松肉,裙子勉强能装下却依然遮盖不住突出的肚腩;胸脯陡然间涨成了排球,一不小心碰到就疼到龇牙咧嘴,每次挤公交车,都边抓着扶手边小心翼翼地护着胸。
每天穿着大码的运动服,看起来老了不下十岁,哪还有半分学生时代的美女仙气。最不堪的是单位运动会被部门指派去扔铅球,扎在中年妇女的堆里,我和依依只有摇头慨叹。更上火的是我俩的老公居然还兴致勃勃地过来加油,看着那两张不曾改变、依然青春洋溢的脸,我觉得心里的火苗直往脑袋里冲。
依依眼里恨恨地瞅着她老公,咬牙在我旁边耳语道:“我真想一个铅球砸过去。”
我不动声色地说道:“别客气,瞄好了再扔,你最好一箭双雕,扔完了咱俩一起过。”
终究还是两人相视笑出了声,笑过之后依依叹道:“肥鸭,你说咱俩怎么活得这么惨淡。”
我听了只长长叹了口气。
我的公婆年纪不大,又肯出力,即便老公偷懒我还有时间喘口气。依依的父母还未退休,公婆身体也不是太好,时不时地听见她絮叨老公和朋友出去打球、搓麻将,不知道她在家自己怎么辛苦地照顾孩子。
每天在吃过午饭,远远地都能看见她老公和同事在单位的大门口,叼着烟嘴晒太阳。她一个人中午跑到菜市场上买好菜放在车上。
甚至有一次,我撞见她自己扛了面袋子往后备箱里放,我赶紧过去搭把手,一想起家家有本经念,埋怨的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有个太阳特别毒辣的中午,我俩一起吃完饭,她自己撑着伞要去银行取钱。我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么个热天,你让他去能把他累死?”
她颇为无奈说了一句:“让他去,我浪费唾沫的时间够我在银行几个来回了。”
要不是为了维护形象,我真想学着电影里瘪三在地上吐口吐沫。他妈的,这些男人的脑子和心都让狗给吃了。
前年夏天,一开始依依的眼皮有点浮肿,都以为晚上照顾孩子没睡好觉,我还嘲笑她的单眼皮小眼睛。
可一连几天,她的眼皮肿得越来越厉害,有天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丫丫,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觉得都睁不开眼。”我心里一顿,催促她去医院看看。
周一上班,我习惯抬头看看依依的座位,却没看到那头凌乱的卷毛。平时只要请假,依依总会有大把的短信使唤得我淋漓尽致,诸如:“鸭子,给我开机”“亲亲丫丫,给我买饭”“丫丫,么么哒,帮我找王总签个字吧”。
这一声不吭反而让我心里发慌。我拿了手机拨了她的电话,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安静味道,只听她说道:“丫丫,我刚办好了住院。”
听到这话我立时觉得心里像突然被泼了盆冰水,整个人发呆石化。她喂了好几声我才缓过神来,连忙问了是哪家医院,急急地跟领导请假朝医院奔去。
只有周末两天没见,依依整个人仿佛变了形,原本的一张小脸像是刚出烤箱的面包,锃亮得一个褶子也没有,本来不大的眼睛肿得更小了。我拉起她圆滚厚实的手,几乎带着哭腔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看见我的表情,嘴角微微挑了挑:“你看我厉害吧!两天长了二十四斤,我觉得皮都快要涨破了,以后你可以嘲笑我是只胖鸭子了。”
我心疼地怒瞪了她一眼,继续问道:“我没空听你说笑,这到底是什么病?”
她这才低了头轻轻说道:“大夫说,是红斑狼疮。”
虽然我是医学盲,但光听这名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病。看着我一头雾水样,她像往常一样讥讽道:“看,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肯定没看过痞子蔡的书,这么浪漫的病都不知道。”
看着我一脸的紧张和心疼,最后才耐心地轻声补充道:“是免疫系统的病。”
听到这话,我的心嗖地一下沉沉坠底,免疫系统的病哪有什么好病。我紧紧地抓了她的手问:“大夫怎么说?”
她看了看我:“得了这个病的人,有5%会治疗痊愈,有90%活活折磨一辈子。”她略一停顿,眼神暗了暗,“还有5%会死掉。”
我强忍住眼泪,问她:“怎么会得上这个病?”
她悠悠地看了我一眼:“上几天不是我跟你说拉肚子,拉了一周多,我自己没当回事,也没时间去医院看,以为全当减肥了。大夫说就是因为这个引起的。”
我不知道那天如何走出的病房,只知道一出了大楼的门口就找了个角落嚎啕大哭。仿佛昨天她还把儿子塞到我的怀里让我给喂奶,还凶巴巴地对着我说:“死鸭子,你敢。”可一转眼,怎么会谈到了生死了呢。
依依在医院里住了二十多天,身体依然水肿,又转院到了北京住了一个多月,才逐渐恢复原来的瘦猴模样,好在最后治疗归属到90%的那类,生活与健康的人无异,只是害怕劳累,每个月依然要花去三千多的药费控制病情。
从北京一回来,依依穿着Very mode最新款的连衣裙,懒洋洋地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看我做她最喜欢的番茄炒蛋。一边摆弄她的卷毛,一边冲我说道:“丫丫,我这个病,最好是油瓶子倒了都不要去扶,就得拿出这种劲头来养,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办?”
我拿瓷盘盛了菜,又把小勺递到她手上,眼神示意她尝尝,嘴里坚定地说道:“那就拿出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劲头来养。”
停顿片刻继续语重心长道:“我就不信他老杜家,离了你就不能活,你两个月没给他们买菜买面,孩子照养人照活。你以后就当个闲人,凑合着干工作拿退休金拉倒,甭当什么贤妻孝媳优秀员工地立牌坊。”
她听罢点点头:“你说万一哪天我死了,真像网上说的那样,‘钱有人替你花,睡着你的老公打着你的娃’,我想想就窝火。老公谁喜欢谁睡,我真舍不得我儿子。对了,万一哪一天我一命呜呼了,你得帮我看着我的孩子。要是被后妈揍了,记得多管你干儿子吃几顿饭。”
我毫不客气地回道:“心疼孩子就长命百岁自己照顾,少跟我扯淡,吃饭!”
依依出入打扮越来越张扬风光,衣裳也越来越上档次,头发也去理发店仔细的打理过,再也不是顶着狮子头扛着面袋子的蔫巴模样。
去年她把原来的房子卖了,在单位旁边换了一百多平的房子,免得上班来回奔波,我们一家三口刚去他们的房子庆贺过,不几天我发现她正在网上翻看新车,我惊讶道:“你中彩票了,刚换了房子再换车?”
她看着我不屑地答道:“没钱也换,心里喜欢。”
又悠悠向我说道:“有件事我嫌磕碜一直没跟你说。有次半夜我发现他和一个女同事网上聊得正欢,因为这个事我俩撕歪了半年,想起来我就心里觉得冤,我累死累活他还有空去去找人聊天撒欢。”
顿了顿坚决地说道:“这场病权当是警钟长鸣,提醒我以后的每一天,都敞开心地活着。”
此后的日子里,每逢上班的早上,总见她的老公推着自行车把孩子送到附近的幼儿园,晚上在急乎乎地去接孩子放学,看来正好好体验一把带孩子的苦乐。依依悠哉游哉地上班下班,回家还可以吃上婆婆做好的晚饭。偶尔周末的时候,依依开着她新买的途观带着我和俩孩子去户外野餐。对于依依来说,过去的日子已经正式翻篇。
一天我和老公吃完饭后,我正给女儿喂饭,边伺候孩子边对老公感叹依依的病,忍不住说道:“如果我要是真病了,那咱可怎么办?”
老公边玩手机头也不抬地答道:“这世界上的人哪能都像她那样一累就生病。”
我听完这话立时无语,这个世界上谁不累,谁又会怕累,怕的是不公,同样白天在单位工作卖命,一回到家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依然团团转,哪有的这么多理所应当。
我微愣了片刻便把孩子的饭碗递到他的手上。看看镜子里自己暗黄的脸色,想想夜里防着孩子蹬被没睡过好觉,孩子生病更是一个人急得跳脚般在医院里折腾,顿时有一种黄脸婆的凄凉。
我幡然醒悟,婚姻里的两个人就像天平,你不加码施压,另一端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好,不能体会你对一个家的辛苦付出。
婚姻是爱情的产品,但是别指望一个人一直爱得那么善解人意。最好的婚姻是家庭永远保持平衡,最好的爱情是先学会自己爱自己。
而我,绝不能放任自己成为第二个依依。
我拿出一副“我不吝啬与你一起挣钱养家,你也甭在家里当个富贵闲人”的姿态,毫不示弱因为家务琐事和老公争执,耐心教他给孩子洗澡穿衣。再也不像是只上紧了发条的闹钟,终于有时间闲下来喝杯咖啡翻翻小说,锻炼锻炼身体欣赏一下时尚,不出半年,悄悄甩掉了身上的肥肉,大肆搜刮商场的漂亮衣裳,依稀恢复了以前潇洒模样。
有次老公边干活边说道:“这人生真是不如初见啊,别人闷骚,你属于闷泼。”
我反问道:“泼妇的泼?”
他立时眼睛眉毛挤在一块,冲我谄媚一笑:“我这漂亮媳妇哪能用那个泼,泼辣的泼。”
我假嗔捶他一拳:“这他娘的都是一个字!”
经历这婚姻的柴米油盐,我和依依都不再是那个校园里单纯快乐着的丫头,一跃脱胎换骨成为女汉子中的翘楚,为了活得漂亮值得人爱,也为了一辈子婚姻的精彩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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