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巴黎，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抒情：“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但对于挑剔的中国游客来说，恐怕会有不同的意见。搜一下微博，就可以看见大把负面评论：臭、破旧、脏乱差、小偷泛滥、恐怖袭击……

什么流动的宴席，简直是臭味的地图，有人抱怨。这倒不是瞎说，曾有法国著名闻香师Céline Ellena对巴黎的300多个地铁站作了一次“气（闻）味（了）调（一）查”（圈），还出了详尽的体验报告。结果令人吃惊，硫磺、尿臊、臭鸡蛋、臭袜子、猫屎、发霉，可谓品种繁多，五味杂陈，颇开鼻界。

就我一周在巴黎搭乘地铁的经验，这还真不是夸张。拿我们住处旁的Abbesses站来说，从入站下百来个台阶到站台，总能闻见一股“神清气爽”的混合味道，由尿液、机油、消毒剂还有香水组成。

海明威在其作品《流动的盛宴》扉页上题——“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我揣测这里的“她”可能是一语双关，不光指巴黎的浪漫与风情，还有不好明文只能隐晦暗示的臭气。

不过，相比巴黎的独特，这些负面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徐志摩对巴黎的钟爱都写在了《巴黎的鳞爪》里，尤其下面这段读来实在是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咳巴黎！到过巴黎的一定不会再稀罕天堂；尝过巴黎的，老实说，连地狱都不想去了。整个的巴黎就像是一床野鸭绒的垫褥，衬得你通体舒泰，硬骨头都给熏酥了的——有时许太热一些。那也不碍事，只要你受得住。赞美是多余的，正如赞美天堂是多余的；咒诅也是多余的，正如咒诅地狱是多余的。巴黎，软绵绵的巴黎，只在你临别的时候轻轻地嘱咐一声“别忘了，再来！”

话虽然肉麻，但结尾一声“再来”，我肯定还会响应召唤。倒并不是因为巴黎的香艳和时尚，而是让人魂牵梦绕无法言说的文化艺术魅力。可惜这次在巴黎只是短暂的停留，没有更长的时间去深入体会。

饶是如此，我还是触摸到了一些巴黎特有的东西。

1. 历史与文化

法国是欧洲文明的中心和焦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地理位置，看欧洲的地图，法国基本处于欧洲中部。其他地方的文明、思想和制度，或多或少都与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欧洲历史上，法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欧洲的霸主。不说公元800年时庞大的查理曼帝国统一了几乎整个欧洲，就说太阳王路易十四（就是那个引领时尚风潮穿长筒袜戴假发登蹬高跟鞋的矮个子），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在文化、思想、军事、建筑上均有建树（凡尔赛宫就是他的杰作）。他带领法兰西王国成为17、18世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使法语成为当时整个欧洲外交和上流社会的通用语言。虽最终败于欧洲联军手下，但对欧洲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随之而来的启蒙运动更是掀起了继文艺复兴之后，又一次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思想至今被西方国家广泛采用。接着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摧毁了封建君主专制，在思想上引领欧洲。拿破仑1804年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整个欧洲大陆，差一点统一了全欧洲。之后，法国开始慢慢衰落，一战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直到现在。

如果说法国是欧洲的中心，那么自然巴黎就是法国的中心。过去的辉煌留在博物馆的艺术品上，刻在城市的建筑里，写在历史课本上，印在高傲的法国人脸上。从卢浮宫凡尔赛到凯旋门荣军院，有一种只有在巴黎才能看见的容光。

2. 浪漫

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中，用影像展现了青年吉尔对于巴黎的憧憬与浪漫。这从下面这段精彩的对白可以看得出来。

“有时候我想，有谁能创造出能和这伟大的城市相媲美的书、油画、交响乐或者雕塑。不可能！因为你看看四周，每一条街、每一条大道都是其独有的艺术形态。而当你想到在这个阴冷、暴力、毫无意义的宇宙之中有巴黎的存在，有这些灯光，木星和海王星上就什么都没有。但从太空深处，你能看见这些灯光、咖啡馆、歌舞升平的人们。就我所知，巴黎是宇宙中最性感的地方。"

他午夜梦回20世纪初的巴黎，邂逅一众大咖：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毕加索、达利、斯坦因，现实的苦闷、文艺的梦想、异域的寄托，这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在巴黎，难道你不觉得雨中漫步很浪漫吗？”吉尔对其未婚妻伊内兹说。

她毫不留情的回应，“淋湿有什么好。”不解风情的伊内兹此时一定把吉尔当做神经病。浪漫的吉尔适合浪漫的巴黎，而且最终得以在雨中和心爱之人一起漫步。

这是电影中的浪漫，还有小说散文中的浪漫。到巴黎之前，所有的浪漫都存在于想象中。走近巴黎，带给我现实的所谓浪漫体现在：男女衣着得体，咖啡馆遍地，法式舌吻，世界艺术家聚集，文艺殿堂扎堆，是一面墙上写满了各种语言的我爱你。这不就是我们嘴里的小资吗。

我们总是倾向于在去一个地方旅行之前，脑中充满了幻想和美好，可往往到了之后发现很多与现实不符。记得有个专有名词叫“巴黎综合症”，是形容日本人去巴黎之后的精神紊乱状态，可能这就是对巴黎赋予了太多浪漫色彩的缘故。

3. 塞纳河

塞纳河于巴黎不仅仅是一个标志和图腾，更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存在。塞纳河上的西岱岛，是法兰西民族的发祥地。塞纳河上的桥更是连通历史与未来的纽带。

上个世纪初的某天，天气晴朗，海明威买上酒、面包和香肠，坐在太阳底下读书，看塞纳河边垂钓的人和美丽的驳船以及船上的乘客，还有高大杨树的陪伴。所以，他在塞纳河边从不感到寂寞。

演员秦汉曾说他最怀念的就是当年在塞纳河岸捧一杯咖啡，坐上一个下午。

在风光旖旎的塞纳河边，徐志摩也感叹一不小心就被巴黎浪漫的旋涡淹了去。

画家黄永玉是有点看不上徐大诗人的，在《从塞纳河到翡冷翠》说他极限的功绩就是为一些有名的地方取了令人赞叹的好名字，比如巴黎的香榭丽舍（Avenue des Champs-É）和枫丹白露（Fontainebleau）。我想，这就足够了。这些名称堪称是翻译界的标杆，极致的信雅达，还未到地方，光听着就令人神往。不知道这神来之笔为巴黎带来了多少中国游客。

我们踏着前人的足迹，走在塞纳河边，看着流光溢彩的建筑和街道，遥想巴黎曾经的黄金时代。

更多法国罗马欧洲游记参见历史文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