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一味相信自己看到的，信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甚至一度将此奉为圭臬。可是，亲眼所见的，就一定是真的吗？投射进你瞳孔里的事物是不是就一成不变了？
许诚然斜靠在教室门口，柔软的发丝随风晃动，教室里白炽的灯光洒在他慵懒的身上，将他与身后淡黄的霞光隔离开来。
夏言显然不知道有人正聚精会神，一脸好戏的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今天是她值日，她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抹掉脸上挂着的眼泪，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笔记，因为屡次擦拭，脸上的皮肤变得干燥，火辣辣的疼。
“你在干什么？”
门口突兀的声音响起，夏言募地回头，“啊”的叫出声，一旁的桌子承受不住她歪倒的重量，“嘭”的发出巨响，倒在地上。夏言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像刚开笼的蒸汽，呼呼地往体外冒着。她看着那个人，像盯着一个杀人犯。
许诚然见她这副表情，不满的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声音极轻，但在这空旷的教室里却异常明显。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你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夏言见他离开，唰的站起，冲上前，顾不得脚麻，双手牢牢抓住许诚然的胳膊。
许诚然任由她抓着，也不甩开，他问：“你想听什么？”
夏言恶狠狠地看着他，看着他勾起的嘴角，看着他挑衅的眼神，只觉天旋地转，她说：“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我压根没走。”
“你撒谎，我明明看见你走了，你们都走了，”夏言语气有些颤抖，“你什么都看见了吗？”
“嗯。”声音含混不清，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夏言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能别说出去吗？我……求你，是因为她们，她们……”她声音带着哭腔，收敛了刚才的那股狠劲儿，顿了顿，她说：“我只是想要报复她们一下，你别说出去好吗？”
许诚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盛满意味不明的阴影，片刻，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愚蠢？”
夏言愣了愣，转瞬，莞尔一笑，她松开紧抓着的许诚然，抬手捻掉粘在脸上的头发，一根根融入泪水的发丝，轻飘飘的，任人摆布，像极了此时的自己。
“愚蠢？那什么才叫不愚蠢呢？你看到我脸上淤青的那块了吗？你看见我脖子上的指甲印了吗？为什么林小曲她们可以随意欺凌我，而我连报复都得偷偷摸摸的？因为你们总相信她们那副恶心的样子，却不肯相信我，我这些伤是自己弄的吗？我愚蠢？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被学校通报批评，又能给自己报仇？你说啊？”说到最后一句时，夏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一番话落地，微风卷起些许落叶，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绕着。
许诚然半张脸埋入霞光，看不出什么表情，许久，他才开口道：“你可以报复她们，可是你的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张天扬的笔记本你应该是几天前就偷了吧？”
许诚然静静地看着她，没等她回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张天扬爱学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笔记本当命宝贵着，你想的是最后笔记本从林小曲书桌里找出来，张天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语气渐渐变得严肃，“你栽赃陷害林小曲偷窃，就算最后她被当做小偷，被周围的人数落一顿，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过了，她会不知道是你做的吗，她会饶了你吗？到时你可不会只是受这样的伤了。”
“我乐意，就算只是让她被数落一段时间，换我被她弄死，我也愿意。”夏言情绪有些失控，毫不犹豫地冲他吼道。
许诚然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不可能”，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他没再看夏言，转过身，临走前，他说：“把书放回张天扬桌子里吧，这事儿了得也快，不然，今天你做的这些，明天就会有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