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灰暗的小面馆里,我在等我点的肉丝面。
这是我来北京的第三天,刚从面试的地方出来,走了好久难得看到这个面馆,墙壁上糊满了小广告,就径直走了进来。我喜欢那些小广告,它们让我感觉到踏实,可以帮我认定在这个地方吃饭不会太贵。
面试的时候,主管问我:为什么来北京?我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原先来北京的理由散的无影无踪,对啊,我为什么来北京啊?
跟主管无厘头说了很多,坐到这家面馆时我才回想起些缘由:因为帝都北京拥有大量的机会,因为北京对关系的依赖程度低,可以靠不断协同崛起,因为北京可以更快的发掘出你不曾意识的潜力。
其实,我从未在这个城市深入地生活,也未专门做过什么研究,又哪里来的对北京的看法。刚才所有的”因为“,是我从《罗辑思维》罗胖的口中听来的。我还听过媒体人石述思说过,好男儿志在四方,何为四方?北、上、广、深是也。作为北方人,我很自然得选择来到了北京。说到底,我哪是选择来到了北京,我是想选择一个可能最先实现我赚钱,过上理想生活的城市。
和菜头说,北京不是一个基于地理的处所,而是一座基于心理的城市。北京没有过去和现在,它就是明天本身,明日之城,下注之地。我才来几天,还不能完全理解他这句话。但也稍有体会,着实,每个人心中带着清晰的欲望来到这座城市。很多人在这座城并不如家乡的处境好过,即便农村的小院或窑洞,也比北京一千块的床位舒适宜人;即便在山区长途跋涉买一瓶酱油,也比在北京的地铁内如死尸般被人挤来挤去更加有尊严。可每个人还是来了,为了明日下注。
可明日就在我双脚踏进北京站的时候突然昏暗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我一遍一遍问自己。明明来之前满腔热血,可真正来了却像钢笔书信浸了水,模糊不堪。上了地铁后,我试图想清楚这个问题,后来才发现根本是妄想,在我站着的前方,坐着两个时髦姑娘,时髦到让我无所适从,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闭上眼睛肯定是不行的,当你闭眼状低头对着两位时髦姑娘的时候,天知道你是闭着眼睛还是近视眯起了眼睛。我快速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倒是蛮淡定的,因为几乎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手机,他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由此举一反三,初到北京,无论遇到什么你不适应的情况,都请不要惊讶。如果你因为遇到某些不理解的事而大喊大叫,周围的人一定会反倒觉得你是奇怪的,当然,即便你真当街大喊,别人也不会关注你太久,因为每个人赶着去完成自己的角色,他们最多会认为你可能又是一个创业失败的人。
北京自然也有让人兴奋的东西, 你可以去工体听演唱会,去国家图书馆闻一口书香,去后海酒吧里听人唱歌,去簋街喝个烂醉,去某个讲座中见到自己以前只能在书里或电视上了解的人物。这些我还都没体验过,短期内也未必会,这座城太大了,我得慢慢的摸到它的脉搏,撕个小口观察它制定的规则。
来到北京,我有点紧张,有点迷茫。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欲望,感觉像刚上大学时看到舍友手中的智能手机,渴望拥有,又觉得离自己太远。可是,我又分明感觉到这城市对每一个人的包容力——当你在坐进一个小面馆,大姐用普通话问你吃什么,转身用你听不懂的方言告诉做饭大哥你点的肉丝面——每个人用最简洁的方式沟通,安生立命。既然这样,明日之城,我已下注,留条路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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