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这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一个并不偏僻的三环倚角边上居然有这样衰败苍凉的城中村落,真让人始料不及。举目四望,成片的垃圾,拆成断墙残壁建筑物,搭拉在电线上随风轻舞的塑料袋破衣物,让你怀疑与它一壁相隔豪华奢侈的城市地标是虚幻的存在。而这村还有孤岛一样存在的房屋,里面住着为数不少的北漂。小卖部、小吃店、菜摊、电动车、单车……在太阳还没有露脸的时候这村落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具烟火气息,醒得也更早一些。北漂们一睁眼便开始了为生计奔忙的一天。
这也是位于十字路口小面馆在天中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刻,老板娘操着河南普通话一边招呼推帘而入的客人,一边飞快在围裙上一擦手接过一把零钞摔进一个白色的满是污垢的大约前世是鞋盒的钱匣。一张堆满各种款式面条的面案旁坐着一位矮胖胖叼着烟的男人,稀少的头发杂草一样蓬乱附在头的周边,依稀辨认岀那系在身上的围裙是某鸡精的广告,眉毛和胖脸上有层薄薄的类似杮饼上的霜一样的东西。趿在脚上的凉拖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面案下面杂乱的堆着装着衣物的纸箱、面粉、油桶、拖布……那双移动的肥凉拖下是有些打滑的同样不知颜色的地砖。
面馆除了一道门之外还在另一面墙挖了一扇半拉窗,买饼的人只需站在窗外朝里喊出饼的名字再拿出手机扫一下微信付款或递上钱就可以人货两清了,负责这个窗口的是一个十六七的有点墩厚的男孩,他常常围在一口电饼铛前挥动面杖,撒上调料盖上锅盖,那动作一气呵成,看来干这时间不短了。
我曾在那个村里和租住在那里的同乡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每天去那面店吃早餐,茫然地坐在油腻的条形桌后面看那邋遢的一家人,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老鼠屎呀,千万不要掉烟灰呀~可是第二天照常又去。
过了一年,今天路过那里成了一片废墟。又想起那些住在那里的人们和那家面店,他们都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