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你另外一个儿子是不是叫大军?”亮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大妈正拿着铲子给烧饼翻个儿,听到亮哥说大军的名字,铲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大妈顾不得捡地上的铲子,过来一把抓住亮哥问:
“你认识大军?你认识大军?”
亮哥看着大妈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看到亮哥点头,大妈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捡起地上的铲子,继续做她的烧饼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亮哥不知接下来怎么说。大妈只顾低头做着她的烧饼也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妈问了一句:
“他还好吧?”。
亮哥想了想,对大妈说:“还好!”。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来买烧饼的人络绎不绝。亮哥吃完烧饼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那里看着大妈做烧饼。
有人来买烧饼的时候,亮哥就给大妈帮忙,给人家用塑料袋装装烧饼,或者收一下钱。邻居们有跟大妈熟悉的,就问大妈:
“大婶,这是儿子回来看你了吗?”
大妈笑笑,也不搭话。亮哥也不说话,就冲邻居们笑笑点点头。
“哎呦,真好!大婶你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儿子。”邻居们不知是在夸奖大妈还是在夸奖亮哥。
还不到中午头上,大妈的烧饼已经卖完了。大妈收拾好摊子,对亮哥说:
“走吧,跟我回家吃饭。”
于是亮哥陪着大妈慢慢往家走。亮哥不是觉得到了大妈家里可以找到大军。而是对大军的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去看看那个为了钱可以杀人的大军,到底是在什么环境里长大的。
“你来找大军的吧?”大妈问亮哥。
“是。”亮哥说。
“他12岁那年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大妈幽幽的说。
“你后来见过他吗?”亮哥问。
大妈摇摇头。
亮哥掏出手机,找到老林给他的大军照片给大妈看。大妈接过手机端详了半天,并不断的用手指触摸着屏幕上的大军,半晌不说话。
后来屏幕黑了,大妈就把手机还给亮哥,说:
“像他爹,小时候还不太明显,这长大了更像他爹了。”
到家后大妈张罗着做饭,亮哥帮不上忙,就在院子里外转悠。
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堂屋和一间厨房。因为年久失修,房屋的墙皮已经大片的脱落了,屋顶上也长满了茅草。老式的房子采光不好,又因为部分玻璃坏了,大妈用报纸糊上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昏暗。
房门对面的北墙边摆了一副油漆大部分已经脱落的条几,条几的前面是一张上了年纪的杨木方桌,方桌的两边各摆了一条长凳。条几上摆着香炉和牌位,看起来大妈是经常烧香的。
东边的上房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破烂的桌子。西屋里有几个放粮食的大缸和几个有破洞的柳条编的篮子。
房间里的地面就是泥巴地,坑坑洼洼的不太平整,但打扫的还算干净。床上的杯子叠的整整齐齐,桌上条几上也没有灰尘,大妈应该是一个干净利索的人。
院子里是大妈种的菜,不大的一块地儿,种着菠菜和小白菜,应该也是够大妈一个人吃了。窗户下面搭了一个鸡窝,两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咕咕叫。
不一会儿,大妈就做好了饭菜。叫大军过来吃。大妈烧了玉米面的糊糊,炒了两个菜,一个菠菜炒鸡蛋,一个清炒小白菜。都是自己家种的菜,自己家的鸡下的蛋。
亮哥也不客气,坐下来和大妈一起吃饭。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你找大军是有什么事吗?”大妈不放心的问。
亮哥端起碗喝了一口大妈烧的玉米糊糊,没有对大妈说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和大军原来在一起干活,我们是好朋友。他经常对我说起你和他小时候的事。后来大军离开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这次我正好出差路过这边,想起大军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哦,大军给你说起过我?”大妈问。
“嗯,经常说。以前我们在一起住,大军喝了酒以后就说小时候的事。”亮哥说。
“他怎么说?”大妈问。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你一个亲人。酒喝多了就说要回家,酒醒了就说不想回家。”亮哥说。
“唉!”大妈叹了一口气说:
“都怨我!要是那天我不骂他,他也许不会走。”
大妈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大妈,别哭了。他早晚都会走,不是因为你骂他。”亮哥安慰大妈。
“后来想想,真是亏待了大军那孩子了。那个时候顺子小,我的心思都放在顺子身上。顺子他爹又是个酒鬼,喝了酒就打大军。如果那个时候我对大军好一点,他就不会跑了。”大妈抹着眼泪说。
“大妈,别哭了,大军走也不是坏事儿,他待在家里更难受。”亮哥安慰她。
“可是他记恨我,他一直都不肯回来看我。”大妈越哭越厉害。
亮哥放下筷子,拍拍大妈的肩膀说:
“大妈,不哭了,大军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