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定在原地一会儿,此刻,她的心是崩溃的。
她不顾一切地奔向爸爸,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和汗水一起,上面存有她的余温。
爸爸此刻昏迷不醒,一根手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沫沫紧紧地握住爸爸的大手,“爸爸,有我在呢!我不会放开你的!”
有人把手放在爸爸鼻子前,说:“呼吸微弱,快报警呀!”
早已有人报了警,救护车还在来的路上……
沫沫手上沾满了爸爸的血,那血鲜红却包含着一切悲伤和痛苦,仿佛流进了沫沫那颗痛彻的心。
沫沫失声痛哭,那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爸爸,你怎么了?你不会有事的,对吧?爸,你快醒醒啊!”
换来的却是爸爸无声的回应。
肇事人早在人们聚集前就已跑得无影无踪。
“如果爸爸有什么事,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 的!”沫沫咬牙切齿地向自己承诺。
医院里。
“小妹妹,请你不要进去,病人正在抢救中……”
“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求求你们了……”
“我们会尽力的,请您到那边椅子上等候。”
“沫沫,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安慰沫沫道。
妈妈听到爸爸出了车祸,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到了医院。
沫沫知道,妈妈又何尝不痛苦呢,她只是比较坚强,克制住没把眼泪流出来罢了。
她们就像两株杂草,一株又矮又瘦弱,另一株比较高但也不粗壮。矮的那一株,风一刮就回摔到在地,无法爬起。高的那一株将自己的身体挡在矮的那一株前面,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风很大,它们很脆弱,而高的那一株只不过是拼了命保护另一株而没有彻底倒下。
她们都是经不起风刮的杂草。
她们此刻受的伤害,是谁也读不懂的。
几小时后。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她们飞似的迎上去。
“医生,我爸爸(丈夫)怎么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医生长叹一声:“哎~”脸上显出安慰和怜悯,“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徐先生终究还是走了。”
这寂静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不知哪里传来心碎的声音。
爸爸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不,确切地说,留下了那棵梨树和梨树下的约定。
“爸爸,你这个大骗子!你答应过我要一起看梨花,吃梨子的,哼,你骗人!你还在对不对?”空旷的走廊里只有沫沫无声却有情的喊叫声。
从那以后,沫沫一直怀着对那落荒而逃的,撞死爸爸的人的恨意活着。
不久后,当时一个在场熟知情况的老太太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开始明白爸爸的用意,对那人的恨意渐渐浅了,对自己的自责却逐渐加深。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自责,痛苦的黑暗中,正如她的心一般。以前女孩的天真笑容早已成为过去,现在的女孩自闭在家不出门,除了去看爸爸或看梨花。
梨花一如既往,一年开一次,可爸爸死的那年,花好像没那么美了,好像快要凋零似的,沫沫想,这也许是此刻她的心情吧。
那年结的梨子半熟,吃一口,苦味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