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自然醒,睁开眼睛,落地窗外大片大片的云朵,漂浮在海滩一样的天空上,朦胧的阳光,软软的栖息在树梢上,雾一样弥漫开来。
就这样,懒懒的看着天空,看看白云,思绪一点一点从梦里回到现实。
难得的一个周末,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然后横着,竖着,如同时针一样在床上旋转,寻找一个最佳的姿势。
从床头边拿起一本书,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双脚交叉抵在墙壁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拿着书。手机打开,放着歌《Starry Starry Night》,单曲循环。
终于,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了,一个鲤鱼翻身,一跃而起,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面对着落地窗,面对着窗外的树林,天空,还有白云。一缕缕的清风,从半掩着的窗户飘进来,拂过脸庞,好爽!
光着脚丫子,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墙角和门边横七竖八的歪着两只拖鞋,一只绿的,一只红的。
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在一个火烧云的傍晚,拉着霞姐一起去逛地摊,那条护城河的支流旁边,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树底下灯光辉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五彩缤纷的味道,经常去那里淘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两只拖鞋,黑色的底,上面点缀着红色或者绿色的花,老板不卖。
“你一双鞋只买一只,剩下的两只,我怎么卖?”
“你就和人家说,这双鞋,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
“好吧,我买两双,但是,只拿两只,行不?”
“不行,都拿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嘿嘿的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从没遇到像你这样买东西的。”
将一红一绿的拖鞋踩在脚底下,一边刷牙,一边跳舞唱歌,一不小心,想起了我们家那超级可爱的小堂妹。
“姐姐,你嘴巴会下雪耶!”
那年,我去她们家蹭吃蹭喝蹭玩,临走的那天,我站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刷牙,她倚在门框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姐姐!”
“嗯?”
“你的嘴巴会下雪耶!”
“是不是超级无敌厉害?”
“嗯,嗯。“她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那,那下一次下雪的时候,你就会回来吗?”她望着我,满眼的期待。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被这小家伙给击中了心房。
“会啊,下雪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小屁孩儿,从小住在南方,没见过下雪,转眼间不见她,已经大半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我以极快的速度,拆下被单、被套,扔进桶里。想了想,又将那难洗的牛仔裤也丢了进去。
打开门,拎着桶,走出房间,长长的走廊上,风吹着雪白的窗帘,在走廊上飘飞,阳光星星点点的在土黄色的地毯上闪烁。
酒店的老板,那个小老头儿,手里拿着吸尘器,弯着腰,在清理地毯。
“呃……,那个,我要洗衣服!”
我站在走廊上,雪白的窗帘,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手臂上,痒痒的。
他缓缓地转过身,就像是《疯狂动物城》里的那只树懒。慢慢的拉起嘴角,眯着眼,笑意一点一点的在脸上晕开,从嘴里冒出:“怎么办?我又不会给你洗衣服。”
“呃……,帮我把洗衣机的电源插上啦!”
我转身跑到房间里拿洗衣液,回来,他站在走廊上,望着我,伸出五根手指,和脑袋垂直。
“五块啊……”
“真是奸商!”我说。
我将五颗硬币放到他的掌心里,他笑了笑,走开了。
回到房间,叉起腰,扫视一翻,撸起袖子,开始清理。散乱的书,散乱的颜料,散乱的画纸,横七竖八的笔,还有那些食物,鞋子。忽然希望自己是一个魔法师,拿着棒子一挥,房间立刻变得整整齐齐。
拎着洗好的衣服,站在空荡荡的楼顶上,几根木棒子支着几条黑色的手指粗的电线,在风里晃荡。
我将粉红色,上面开满玉兰花的被单,被套,用画画的夹子,固定在电线上。
风,贼大。
通向楼顶的那个破门,哐当哐当的响,被单如同旗帜一样,在楼顶翻飞。一时之间,忽然想起张爱玲在某篇散文里描写的她晾晒旧衣物时的感想,又跳跃到姜戎的《狼图腾》里的某个画面,那只狼,在冬天的狂风里,如同一面旗帜一样,在空中翻飞。
整理好房间,要开吃了,这时候,肚子毫无征兆的呱呱的叫。在酒店的餐厅里借了两个盘子,将面包和紫薯,以及酸奶,还有手机放在一起,画一个圈圈,把自己放进那个圆圈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影《驯龙高手2》。
坐在窗前,窗外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朵,风一阵一阵的从窗外吹进来,如同海浪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脸上轻拍,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看着那些画,看着那些书,心里就一个字,爽!
《小妇人》里的乔说,她最大的梦想是有一间自己独立的房,在远离人群的云里,在那里看书写作。我比她幸福,我不仅有一间房,还有一个落地窗。
正啃着紫薯,看电影呢,毫无征兆的,一只鸟,忽然落在我的窗前,趴在窗户上,面对着我,摇头晃脑的,我盯着它,盯着它,它拍打着翅膀飞走了,我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泰戈尔的《飞鸟集》里有一句诗:“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而我更喜欢那一句:“神自己的清晨,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新奇的。”
如果换成:“神自己的每一天,在他自己看来,也是新奇的。”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