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阳--他的城

        遇见‘水阳’的六天,转瞬即逝,竟也生出了些许不舍。来不及聆听这个城市的故事,便匆匆踏上了归途。

        由最初对周遭事物的饶有兴致,到对陌生环境的惴惴不安,直至一碗鸭肠粉般的唇齿留香。脑海中无数次勾勒过这座哺育他成长的城市会是如何一番景象,不得不说,的确和我想的大相径庭,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人们少了些许世俗的气息,多了些人情味。这种感觉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在我记忆中可能是幼年才有的故事,以至于起初让我有些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应对。即使直面交谈的对象并不是我,我只需在一旁点头微笑,做好一个女友应有的乖巧样貌。可惜天性使然,手脚无处安放这个习惯持续了多年,还在担忧着嘴脸的弧度是否到位,真是做作极了。 

         街头巷尾大家仿佛熟识多年,随着他一次次的寒暄,我渐渐了解到,这座城是真的不大,却是他从前的所有。这里的一切让我愈加有兴趣了。热闹喧嚣的十字街头,我努力寻找着自己熟知的品牌商铺,没错,这一次又黯然的收回了自己l寻觅的目光。心中一阵嗔怪到:果然没有。不过这也让我意识到,我已经被所谓的一线城市同化了,仿佛一切没有连锁的东西都未敲上安全食用的钢印。心中不免唾弃了一下娇气的自己。

       回想起第一天,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辗转了地铁、高铁、出租车三种不同的交通工具。从自己的脚踏到高淳的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仿佛阵阵他乡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这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这的天蓝的不可思议。那天早上我是六点多出的门,等我完完全全摊倒在他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我一开始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脑海中描绘的是他住在一栋小土楼里,外墙还没来得及贴砖,地面上全是水泥。当车子驶入小区的时候,我还有一丝丝的错愕。没想到还有楼房,已经是很满足了。可能是太久没有人居住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的床铺、被子都收到柜子里面了。用他弟弟的话来说,他家最值钱的可能是那个水晶灯了。就连卧室的灯也是水晶灯,房子是他爸爸一手装修的,真的是很偏爱亮闪闪的东西了。家里的主基调都是金灿灿的黄色,窗帘、背景墙、甚至是客餐厅之间的隔断都是黄色的。沙发是皮质镶钻的结构,今年的淘宝爆款可能也不过如此了。整体的装修风格应该是想营造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他说墙上的十字绣都是他妈妈绣的,目测有一米长,应该算是一副巨作了。总的来说是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应有的样子了。可能这次旅行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要在外留宿吧,但是结局出于意料,我难得没有认床,这几日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准确的说是睡到弟弟来扒门缝。卫生间没有锁也是令人惊恐不已,作为一个拥有轻度被害妄想症的人,总觉得门会被不小心的拉开。如果说平时看上去外形比较病娇,那么卸完妆就是憔悴不已,还好眼镜是我的保护伞。每个月总有几天觉得自己长得很是彪悍,像一个人类文明前的物种,可能是猩猩。

        抱着五味杂陈开始了之后的几天。噢,对了。这座城的人,仿佛是用震天的嗓门来表达直爽;用大大咧咧的脾气展现豪气。对于初来乍到的我心中满是小紧张。虽不是江南水乡的温柔女子,但是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气却也让我有丝丝招架不住。还在心中留下了不少的委屈。不曾想到,第二日便默默为自己的“小肚鸡肠”羞耻了一把。

        这儿有种十多年前闸北(现在已合并为静安区)的感觉,道路两旁的商铺都将自家的货物极力的向道路中间延伸,仿佛这样可以更为直接的展示出自家贩卖的物品。于我而言,这的物品还自带着年代感,有卖用高粱穗扎的扫帚,有酱红色的大脸盆,有风干的腊鸡、腊鸭。如若用车水马龙形容上海,那这儿定是熙熙攘攘这类带有声响的词才能配的上。惊异的发现街边还有伯伯们围着木板搭起的小桌子,打着扑克,似有一决生死的干劲。记不清他们什么样貌了,总觉得应该是裹着东北那种绿色或是藏青色袄子更为应景。从前我的父亲也是如此,仿佛不久前还见到他操着上海口音,一记响亮的“吃”回荡在我的耳畔,不愿多想胡乱将思绪扯了回来。有意思的是都市丽人可能是这条街上我最为熟悉的店了,远远望了一眼门口站的是个男店员在叫卖,心中搁楞了一下,继续向前踱步。由于脚长时间的捂在运动鞋内,不面生出些使人皱眉的刺鼻气味。阿姨很是热情,领着我去了鞋摊。虽说,内心没那么想买,一是没有丝毫挑选的欲望;二是不想为此破费,让对方花钱。但在几番内心斗争和阿姨多次的腼腆询问中,我决定速战速决。以至于刚走至下一街口,我便发现脚背上蹭的泛红了。许是那扰人的外八字又在作祟。他让我换回来,我却生怕阿姨见了不高兴。人呀,总是在想着别人的感受,与此同时又有人在想着你的感受。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可能是在乎吧。

        之前的二十年我定无法想象到,我会坐上渡船,从河堤的这头儿到那头。尤其是早上波光粼粼的小河,到了深夜居然能够泛起那般的恐怖气息。只有船头的大灯才能够拨开迷雾中的航道,假如河堤的小道上没有灯,那束光亮可能是唯一生的味道了。应了那句“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看着他站在船头的小夹板上,随着双脚的轻重交错,弄的甲板吱呀作响。脸颊上泛着戏谑的笑容。这可能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笑颜了,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我恰好喜欢的样子。迎着阳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秒的小幸福,多了一丝留恋。比起带着电动螺旋桨的船儿,我更欢喜船夫俯身划船的画面感,也可能是期待这一路漫长一点,让我有充裕的时间去记住这的更多。河堤边的斜坡对我里说也是,难如登天。明明几米开外就有一排平稳的台阶,而我还总是跃跃欲试,想学着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45度倾斜轻松上岸。事实是,我的脚踩在开裂的土地上,身体却无法垂直于土坡上,然后一筹莫展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而此时他总能在前头回首看到我丢人的瞬间,接着毫不吝啬他进行一番道理般的关心,同时有力的抓住我的手,让我慢慢挪出这片“危险”境地。这些天一直害怕自己会摔个狗吃Shi,却又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脚,接着怀疑自己的平衡能力或者是小脑没有开发完全。

        没想到,舅舅他们的村落和他的小镇仅仅只是一河之隔,很快便到了。这些天也习惯了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对岸等我们,每次船到河中央看见车缓缓停下,也会有一丝安心。去时的高铁上,我坐在他的行李箱上望着窗外的风景,他在我背后一本正经的和我说道他家在山脚下。以及那个直至今日我还记忆深刻并且带有一丝恐惧的“深坑”。我可能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如厕环境了吧。回来太久了有点记不清了,车每次都是沿着一条小道直直的开下去,不出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这儿的房子都是一栋栋的小楼,外观看上去不算现代化,和我母亲看的那些乡村爱情故事的电视剧有些类似。可能是季节不对,我还以为可以看到晒谷子的壮观场面。每家每户都有两扇门,从后门出去,眼前的景象各异。许是 一条平静的小河,上面游着几只慵懒的鸭子,时不时啄食着水 面的浮藻。又或是一大片菜地,种着不知名的植物。奇异的是 ,前院和后院的高低落差有三米左右,沿着石阶向下走,侧身 没有扶手,身体便不自觉的有些紧绷。虽然天气还很热、脊背 上有着潮潮的汗渍。按照节气来说这已经快到寒露了,枝条上 开始纷纷落叶。有些完全焦枯的叶子还仅靠一丝黏连挂在头顶 摇摇欲坠。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些个小楼全都两三层,为什么 大家永远是在一楼活动,甚至连卧室也在一楼。那楼上是什么 ,直至我离开的时候都未曾有机会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虽然提前知道要见到他很多的亲戚,但是现实是这些人的数量远远大于了我的预计。我还能记得我眼前走来一波人,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男的都是舅舅女的都是舅母。这种生人闯进自己的安全领域的感受,既不能默不作声,又不能太过害羞。自己这个别样的身份很难让大家忽视我的存在,仿佛所有人都对我充满了好奇,却又不晓得言语些什么。他母亲家的舅舅们长得都格外精神,都是浓眉大眼、樱桃小嘴。而舅母都是些爱美丽的女子和他母亲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她们更直接些。这个大家庭的孩子也是众多,遵循年纪从大到小依次排开,以便给我做介绍。每家每户都是双生,原因不乏有重男儿的思想。可惜他的母亲头胎就有了他,不然应该也会有个亲近的姐姐吧,童年应该多些乐趣。因其都是一脉相承,眉眼间尽是相似之处,脾气性格却各有不同。(我应该从小就是个心思细腻,不爱四处嬉闹的小人儿,我会羡慕别人但是绝不主动接近。家里的同辈尽是比我大一截的,而晚一辈又基本比我小一轮。我这尴尬的境地,在家中不爱说话也是有原因的吧)所以,看到她们有年纪相似的玩伴,心中满是羡慕,但是话到口边,我也不会承认我的感情。没心没肺欢闹的日子真是再也回不去了。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亲戚之间的相处模式可以这般融洽,多少有些不适应大家那么热络。他和第一次带我去他家一样,他带着我去给小鬼头们买饮料。这的小卖部好远,来这锻炼了我的脚力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回到舅舅家,一眼瞧见个慈祥的老奶奶坐在侧面的小椅子上。可能就那个五秒不到的时间,我内心演练了几十种打招呼的方式。他先打破僵局,向我介绍这是他外婆,不过这更像是宣布我要打招呼的前奏。可能是他给我形容的外婆是一个很严肃,规矩很多的老人家,很重要的一个人。我还为自己做了心理疏导,不要紧张,心里描绘的都是还珠格格“老佛爷”的那个刻板形象。不过好在起码表面看起来外婆客客气气,心里含下一颗定心丸。不过,我也有后知后觉的时候,上坐后他爷爷就在我右手边,我可能注意力太过集中于听懂这的家乡话。(听的全靠猜,完全不容走神)要不是他提醒我,我的脑子完全没空也无意识去思考边上这位是谁。事后还为此懊恼了好一会儿。

        此时舅舅们已经在大堂内围着大圆桌坐好了。这种桌子最后一次在我家用应该是我高中的时候,家里人还多的日子。而晚辈们则是在内,厨房边的小客厅用餐。姨母们各半,也有坐在一旁小凳子上。心里的小九九还拨弄了下,这是一个带着不算太浓重封建思想的传统家族,我怕不是要生到男孩儿才能停吧。肚子一阵拧巴、眉头微蹙,立马停下脑子里那些电视剧里妇产科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天的一大桌子菜,只有一个剁椒鱼头是辣的我无法接受。这儿的人极喜辣味,虽不是嗜辣如命但也绝非我这种甜腻女孩所能接受的。每每触及舌尖有股辣流(原谅我未曾想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似那窜天猴,一瞬之后在身体里炸开。猛然间想起,前一日饭桌上。阿姨提到一句,这小姑娘一点辣不能吃。倘若不是有意记在心上,这好辣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如此“清淡”的一顿饭。这日的感受与前一日完全不同,同样 是不太能听懂的言语,同样是陌生的环境。心中不免对这的人 有了新的看法,他们许是不善言辞,但是这一桌的菜已满含关 照。而他也会向我力荐当地的美食,仿佛每一家小店都可以成为这的特色。或许是带着这座城市的烙印,看他对着我津津乐道这里的故事,我在脑海中也会思绪万千,胡乱勾勒出他的过往,然后随着一个抖机灵回归现实。不得不提上一嘴,对于一个沾到美食就可以幸福感爆棚、扭起小腰的我,这里的食物足以使我默默抽动脖颈咽下分泌了过多的唾液。

(鸭血粉丝:不晓得是否是钟情于上海老鸭粉丝汤的缘故,对这个味道的接受度极高。尤其是高淳老街门口那家。炒面:这玩样儿怪的很,明明都是一样的食材佐料,味道却截然不同。油腻程度恰到好处,最怕炒面食到双唇油亮,胃中翻滚。诧异道满扑扑一瓷盘我也作夜宵解决了。这的牛肉面不太一样;这的烤鸭不太一样;这的鱿鱼锅巴让人记忆犹新,不单因为味道难以忘怀还有那高出周遭物价的售卖价。一个不留神言多了,暴露了自己爱吃的属性。)

        来到这的几天,不需要揣着沉甸甸的心事,不会因为懒散而恐慌之后的生活及工作安排。这的云很蓝,仿佛空气都要新鲜很多,带着一丝丝的甜腻。他心心念念想去河边垂钓,我想他可能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垂钓者吧。驱车去购置了一整套的装备,相比挑选一个得心应手的鱼竿,我更愿意和店家的小女儿玩耍,用橡皮泥捏着兔子哄她开心。这天的阳光太刺眼了,有点后悔自己临出发前瞥了一眼防晒霜,却没有丝毫要带走它的想法。这可能是黄皮少女最后的倔强,不能再黑下去了。穿过一片小树林,舅舅在河边随意上了条小船。小船上落着薄薄的一层灰嵌在水泥的间隙中,我还想在船上模仿着他英姿飒爽的样子律动起来,无奈被舅舅一句不容置疑的“坐下”吓了一 跳。接着老老实实地坐在船间的座位上,看着舅舅双手滑动着 双桨,身体一前一后的起伏着。船儿也十分的顺从,缓缓驶向 目标的方向。据说舅舅已经十多年没有划船了,果然有些技能 一旦你学会了便是一辈子。

        他站在船上举着鱼竿,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我蹲在屋檐下、树荫下,生怕阳光和我接触到。钓鱼真的考验人的耐心,那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拥有了什么样的心境 ,我唯一可以确定太公垂钓的那天一定没有这般暴晒的体验感 。哈,打趣了。喜欢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他总是这般, 不管做什么事情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永远是坚定的样子。这是不 是所谓的人格魅力?他很可爱,总喜欢wink(网络用语),他 可能定义为抛媚眼,这可能是他唯一卖萌的方式了。恰巧这些 傻乎乎的举动我都受用,甚至有时候完全招架不住,傻呵呵的 看着他笑,可能是我脑袋晕乎乎的瞬间唯一能够回应的方式。 这儿就一点不好,蚊虫太多了,腿一会儿就成为他们的口中餐 了。不过好在,我脑海里一直有句话在安慰自己,吸血可以, 别让我看到咬我的样子。我既不敢拍死他,又不敢看着他。这 种感觉一定是折磨至极。返程的时候他逗我道:这种乐子不适合 我。走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狗尾巴草在小腿上摩擦着。我的 走路姿势仿佛一位八旬老太跌跌撞撞。经历了不足一小时的努 力,我们的战利品为一颗螺丝钉,还是最初放下钩子意外的收获。草草收尾,返回家中的途中,只听见舅舅大吼一声停下车子,同时一鼓作气冲下车往街口跑去。他也随即跟在后面大步流星。留下最后一头雾水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紧随其后。他们在一堆灌木丛前停下,我探头张望依旧不明所以。他说,舅舅刚刚突然发现路边有一人钓上一条鱼,甚是激动就赶来看看。听完后的我呆滞了几秒,勉强算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几日,总觉得自己从早到晚的主线为用餐,然后衍生出一条条分支要进行其他安排。期间常常在想,是不是每次见面都要对所有亲戚进行一番礼貌称呼。见面一言不发会不会让对方感觉不尊重,但是每次都凑上去打招我就要在内心进行一番激烈的斗争,尴尬症真的是每次都会发作。从小,我就被家里冠名为不爱叫人的小朋友,以至于小侄女们出生后同样不喜欢叫人,都说是和我学习的。午后长辈们纷纷散去,回家进行一番小息。而我总想寻觅些有意思的事情做,看见小朋友的扭扭车便想试试。他依旧是首当其冲,略带恳求的对着他妹妹说,让她教他怎么控制那个看似玩具车的小玩样儿。煞有种要站上去就会了的气势,可惜现实还是很令人发笑的。他整个人左摇右晃、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婴孩。不论他怎么努力的扭动自己的腰,滑板在脚下还是纹丝不动,唯一在动的只有他怎么也平衡不了的躯体,以及那个他完全不知道却抬得很高的臀部。蹲在一旁乐呵呵傻笑的我耳畔无数次响起嘶吼,“啊——哦——呀——”,随后他的脚掌总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时而挠着自己的脑袋以掩饰自己的小羞涩。经过了多次的尝试,终于可以和僵尸一样,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缓慢向前蠕动。而一个劲的嘲讽他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果然当人在幼年时间最适合学习这些带有一丝危险性的运动,因为长大以后就会预见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多少会产生恐惧,从而限制了自己的活动。最后,两个人默契的找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而我并不愿意再多找一个凳子,习惯性的在他腿上坐下。看着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陡坡上方三两人坐在滑板上,后者抱住前者的腰,一鼓作气向下方划出进百来米。再跑回原地不知疲倦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随着疾驰而过的轿车,舅母一嗓门的训斥。几个孩子低头丧气的排成一条直线往家里走去。一个个低着的小脑袋时不时地做出几个鬼脸,互相推搡着。这场景真是熟悉得很,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不仅在旁边笑出了声,还真是怀念呢。

        在一阵听不懂的方言过后,我跟随着人群上了小车。低声询问过后得知要去高淳,为第二日外公的生日做准备。这里一定是我这些天去过最多的地方了,写到这我最先想起来的居然是,在老襟湖桥上他对我说西侧的聚星阁,他曾带着前女友来的地方。心里有一丝丝别扭,随即想的便是那有如何反正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我。潜意识有个小天使在和小恶魔打架,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这些芝麻大点影响自己的心情。我想当时我再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能也是一副便秘脸。老街人头攒动,不知是当地的居民还是四处而来的游客。第一日匆匆从这里路过便想有机会在这逛逛,寻觅些新奇的事物。可能是那天七八个小贩手拿了数百个气球,那种梦幻场景在我心里,不曾挥去。曾被好多人嫌弃,多大的人了还是会吵着闹着想买气球,在朋友的无情吐槽之下每次都看着气球擦身而过。他说哄我就要和哄小朋友一样,虽然没有足够的自信他会买,但是我眼里一定是渴望至极。他毕竟还是男儿身,一眼选中了男生心目中女孩都喜欢的粉色HelloKitty。但是我心里有一只地位不可撼动的小黄鸡,冥冥之中总觉得和我长的超级像。也不晓得为什么,十块钱一个气球我总觉得很贵。起源于之前看电视综艺,里面有位女星的丈夫和她一同去佛罗伦萨旅行。途中丈夫因为害怕迷糊虫一般的妻子走丢,在她包上系上了一个气球。如果被人群冲散了,一抬头就可以找到对方了。那次节目之后一直把这个暖暖的想法记在了心里。阿姨和他一起在我背后替我系绳子,背着身的我完全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小激动。总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小气球就有了可以向全世界嘚瑟的资本。要是有人来问我当时有多开心,我形容不出来,只是如今想起来还是心头一暖。可能开心的不是气球本身,是有那么个成熟的人愿意陪着你疯、看着你闹,做尽了孩童那些的幼稚事。

        商场逛来逛去也就差不多都是这么点东西,外公嘴里总是那句:买衣服买那么贵的没用。这已是老一辈口中的经典语录了。在我心里,年纪大了就应该穿些靓丽点的颜色。不能等到自己七老八十了就循规蹈矩穿的端庄古朴,不能任由年岁牵绊了自己。但外公可能就是骨子里的质朴,也是个倔强的人儿。我和他率先把整个商场逛了个遍,我多少有点心不在焉,许是因为没有看到特别眼前一亮的店。每当逛街口干舌燥之时来一杯冰镇饮料最为过瘾,毕业后一直喜欢给自己调配些稀奇古怪的饮料。最近痴迷于绿茶加珍珠,他的造型像极了某些不可言喻的东西。以至于我盛情邀请他尝试的时候,他流出的那种极度厌恶外加恐惧的神色。可按照我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气性格,如此“美味”一定是要强行和他分享的。手臂直直的伸了出去,吸管抵在他嘴边。一阵呢喃。他勉强吸了一口,面露难色,但是我仿佛做了坏事得逞一般沾沾自喜。然后自己紧接着用力一吸,满满一嘴的珍珠。心里想着:这不是蛮好喝的嘛,不懂品味。他倒是记忆里非常的好,要买的东西真是记得牢牢的。屈臣氏的一波娇羞。还是我艺高人胆大,心里慌得都在颤抖,表面还是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认真挑选。虽然完全看不懂,但是为了展现自己镇定自若的样子,还是要再三比较。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要拿包零食缓解自己尴尬的境地,没想到就是因为那个半价商品新手不熟悉如何操作,还叫来其他人帮忙,花费了起码多三四倍的买单时间。现在的年轻人走不动路成了普遍现象,好在这的星巴克只是有零星的坐着几个人,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便可以静静等待了。这种活动通常中老年男士都会率先表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舅舅径直去车库拿车子了,说在桥头等我们。外公便硬是被拖着继续逛街。女人呀,不管到几岁逛街买衣服的本领都不会降低,总要挑出那么几件东西买下来,才不枉自己高涨的情绪。他企图对我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改造计划,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我穿上那些所谓的轻熟女风格的服装,总有种小朋友偷拿了家里大人的衣服的即视感。因为内心多少有丝丝的抵触,感觉这种类型的衣服,穿着总有种四不像的感觉。不是从未尝试过,但是就没有这样的气质。打开衣柜所有衣服都是软绵绵的,剩下几件中性的服饰也是想尝试后失败的牺牲品。每次不想打理自己的时候胡乱拿出一件换上,做一个透明的普通人。最终,事实胜于雄辩我选的衣服的确更适合自己,而他也认同了这个观点。那天回去的比较早,去水阳街上给外公定了个蛋糕。选东西也是个费脑力的 活,要考虑再三。阿姨一眼相中了那个巨型寿桃,而我总觉得有那么点俗气。虽然最后选定的数字蛋糕,我也只是勉强接受。真不晓得,等我到那个年纪的时候会不会也会喜欢上如此外露的喜庆。不过对于这个蛋糕的期待要比往常少一点,可能长的和我的“小清新”出入太大。

        第二日从拿到蛋糕托在手里,感受到他分量那瞬间,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重大。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在腿上,他开着车,可能感受不到背后的我有多紧张,生怕地上有个坑、障碍物之类。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各式各样蛋糕“粉身碎骨”的惊悚画面。不经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可不想幻想成真。说来也是奇怪,每次遇到这类事情,自己都会提前想到最糟糕的结果,不断的警示着自己。每次过生日,最开心的无疑是那群小鬼头了。从看到这个蛋糕盒开始就已经上蹿下跳了,不断在寻问什么时候可以切蛋糕。一个个小馋猫仿佛口水都要滴落下来了,那时的每分每秒可能都是煎熬了。小孩子对食物的渴望被我归功于正处于长身体,而我这干瘪的躯体一定是小时候严重挑食留下的产物,悔之不及。这些天让我感受到了,这里孩子和大都市的不太一样。他们更加调皮更加野性,野的让我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却更为懂事。从切蛋糕,到分享蛋糕。最先想到的都是当日的主角,他们共同的爷爷。过程中总有那么两个显眼的孩子想要拿到第一块,争做最先品尝到美味的那个。其他孩子用着还未变声的嗓音,七嘴八舌的叫嚷着,第一块给爷爷。不得不承认,那一秒我是动容的。前些年,一直被灌输者孩子嘛,就应该宠着,没多大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不要那么斤斤计较。以至于看到这样的一幕,让我思考了很久,是什么让同样年龄段的孩子区别如此之大。身边满是傲慢、出言不逊的孩子,身边的家长极力的庇护着。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个孩子我管不了了,老师您来管吧。虽然还未到应该为这些事情担忧的年纪,但是依旧很是惶恐未来无法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还有,蛋糕店的老板真没骗人,这奶油一点都不腻,像极了十岁生日那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不适慢慢展露出马脚,和长辈们在一起久了,自己收敛的性子有点按捺不住了。好在,在满满当当的日程中挤出一天属于自己的时间。作为宣城人一直往南京跑,吃了人家的粉丝,啃了人家的鸭脖。不带我去宣城市里走一遭,都说不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坐上了一个年头双手沾过车的人、驾驶的车。而那个开车的人,起码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自信足以哄骗到我了。坐在副驾驶的人总能异常的舒适,尤其是这种商务车,格外的宽敞。这也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去观察这个男人。这应该是我认识他到现在他最为紧张的一次,以至于面部肌肉几近崩塌。我自己坐在一旁自言自语,好几次询问他的意见,他都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可能是发车前,我下意识的去挂挡位让他感觉到身边坐着一颗定时炸弹。我在这里说明,我可能只是对于开车有点急性子。返程的拼车上意外的发现,可能上海的小姑娘都有这个令人皱眉的习惯。脾气一上来遍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挂挡。被同意带上气球的我,极其的开心,毕竟这个可是我炫耀的资本。可就是这个小家伙差点,让我们命送高速了,打开窗户的瞬间气球窜到了他的面前,遮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我已经做好了被骂的思想工作了,在我把气球拿回来之后,他只字未提。不想讨骂的我,当然也不会再提起。在他的比较之下,也可能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果断放弃了带我去爬山的念头,直接奔向鳄鱼湖景区。当人们去到其他城市果然还是会按照大众的思路,直奔著名景点。这儿的鳄鱼真的是懒得出奇,可能全靠一口气撑着吧。许多都是打着哈欠,嘴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睡过去了。你若是拿着小鱼去引诱他们,除非你将食物凑到他们嘴边,否则休想让他们浪费体力去搭理你。就算是这样,鳄鱼身边还有好多腐肉,周围围着许多蚊蝇,发出阵阵令人反胃的气味。如今人工饲养的动物可一点都不畏惧饥肠辘辘的感受,想要哄着他们吃食的大有人在。我记得的动物世界的鳄鱼个个都凶猛无比、眼神充满了杀气,煞有容不得靠近半步的气势。一路上,他总是想给我拍照。用他的话来说,我就不能乖乖的配合他。手机里满是和男人迷之相似的照片,还是会让我有所忌惮。那张暗中观察已经被我冠名为:本世纪男友最佳作品了。散散步走到一条园内的柏油马路上,这儿的人少了许多。而我也励志摆脱那个,不会拍照的形象。坚信着每拍十张,总有一张是好看的。虽然我每张不完美的照片都舍不得删掉。和他在一起之后越来越不像之前,那么在乎周遭人的眼光了,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坐在马路中间强行要给他拍照的我,来来往往的人,叫谁都忍不住看上几眼吧。

        离开园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发动了停的不怎么样的小车回市里觅食。我们围着国购广场绕了个四四方方的圈,企图在每个停车口拐进去,很遗憾每次都开过了才看到停车的指示标。作为超长的车,我们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狭窄的停车场,以至于他回到家后还一直把那条停车场的小路挂在嘴边。每次完美的停好车,都想给他鼓掌,因为真的都好艰难。并且每次边上都有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大爷,不停地催促着。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我,被他人三言两语一凶就受不了,心底防线就会完全瓦解。即使是在一边看着,都会感到丝丝的恐惧。好在,他除了方向感不是很好,对车子的掌控能力还是可以的。不过,为什么停车之后尾灯一直不暗,我一直想明白原因。两个人仿佛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步流星开启了觅食之旅。每次他的手臂向后伸展,张开手掌的时候。不管我离得多远,都会屁颠屁颠的跑去抓住那只手,仿佛自己亲手抓住了幸福。当两个纠结症患者撞在一起的后果就是逛完了一圈,看了十多家店,依旧不知道吃什么。至于最后怎么走进韩国烤肉店的,应该是如下场景:“吃不吃烤肉?”“吃吃吃。”内心想法即:快点找到一家先坐进去,又饿又累,需要有个栖息地。惊喜的是,这家店意外的好吃。或许是饿了,但是性价比绝对是极高的。每次看到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幸福感真的是蹭蹭蹭的往上涨了。每次去吃烤肉、火锅这种需要动手操作的地方,他都会让我自己玩会儿。接着从我手上把夹子拿走,让我在一边做个"身残志坚”努力自主吃饭的人。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话,才能不显得矫情。包好的菜包肉,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给他,只能举着手傻傻的看着他。在他再三询问我怎么不吃的时候,我更是被弄得不好意思了,只能低低的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声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太远了。不好意思说,特地给他包的。有时候分不清他是因为外界而成熟,还是真的成熟。他给我表演一口吞肉肉的时候,像极了个小朋友。一直觉得他是在故意逗我开心才会这样为之,但是他自己表现的也乐在其中。太贪心点多了,他倒是不会为难自己摸着胀鼓鼓的肚子瘫坐在座位上。而我还在为了不浪费粮食努力着,准确的说是不浪费钱。感觉吃到了喉咙口,才放弃继续斗争。两个人挪动着沉重的步子,准备随意走走。转角一家精品店,里面陈列的都是些小女生喜欢的玩样儿,我也不例外。一眼相中的水晶球,拿起来把玩了会儿,粉红色的比蓝色的好看不少。想着大老远带个水晶球回家有点蠢,默默的又放了回去。应了妈妈小时候形容我的,手痒痒什么都要摸一摸。拍个抖音,与小猪佩奇的拍手之旅,发现自己的拍摄水平的确是有待提高。最后在他的哄骗之下离开了,他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家了。结果刚离开商场,他一路走去了同学的小酒吧。刚进门就感觉烟雾缭绕,如果不是烟味和一股呕吐味熏到我了,我还有种置于仙境的错觉。整个小屋里还是很有氛围的,看到来客人的姑娘们,也是跃跃欲试去角落的点歌台,唱起了歌。声音一出就被惊艳到了,果然长的壮实一点的人唱歌就是好听。传说中的,肺活量都是极其的好。曾经再好的朋友许久未曾相见,再次见面时也会有种生分的感觉,如鲠在喉。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小时,他们聊的不算太多,尽是些过去的事和曾经同窗的现状。如果不是我中途把酒泼了他一裤子,应该是一个蛮不错的体验。回程的路上,调弄了半天远近灯光。第一次知道高速公路上也是可以没有路灯的,黑的超过30码我都觉得会冲到山坡外。每一口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起初在市区我还悠哉悠哉的吃着打包的肯德基,随后也是不自觉的打量着周围的路况。“一个敢开,一个敢坐”组合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诞生了。在今天画上句点之前,他还执意要展现一个完美的倒车入库。这一天,他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想买一个大玩具了。

       这次回来让我劳有兴致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去他同学的生日会,而且就在水阳街上的酒店里举办。可能是错过了最热闹的接亲环节,我们匆匆赶到的时候仪式都已经结束了。我看到的场景是司仪化身孙悟空,疯狂的翻跟头,外加抖音神曲的循环播放。用树枝撑起的三角支架,上面零星的点缀着几个气球。的确和我心里的婚礼相差甚远,每个女孩子应该都有幻想过拥有童话般的婚礼。曾经有看着好多漂亮的照片纠结过,以后要举办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可以是简简单单的,但一定不能全程包办,要参与到每一个环节。最害怕把现场变成司仪表演个人脱口秀。想自己亲手做手捧花、想亲手封上每一封请柬...想法真的很多了,希望可以逐一实现。婚礼现场大多同学身上都有一种中年发福的迹象,多了些世俗的味道。本来想多听听他们过去的故事,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点到为止,基本开玩笑也不会开到他的身上。现场大家散了,我们也便早早的离席了。和他一起晃悠到他家租出去的小铺子,据说这儿租出去一年也才2万多块。而且还是上下两层,空间也足够大,就是朝向没那么好。要是上海的房价什么时候可以降一降就好了。

       离开上海就会身体不舒服的我,这次也没有摆脱这个魔咒。十月的秋天,早晚温差过大。带了一整包衣服,就是没有捎上一件外套。每天晚上都冻得瑟瑟发抖还要保持风度的年纪赶紧过去吧,希望早点明白要早早的裹上秋裤。不停地咳嗽,以至于在写这句话的一个月后,还是时不时地嗓子难受。(话说,真的已经磨磨唧唧写了一个月了)准备离开水阳那天的早上,我在房间里慢慢的将五天前拿出来的东西,再一件件收回自己的包里。总是会有点落寞。刚有点温度的房子,慢慢的在退却最后一丝暖意。看着他迅速地吃完三个大闸蟹,油滋滋的嘴巴。我们便提着大包小包往门外走了。第一次有种返乡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地方有了留恋,是不同于旅游的那份感情。

        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收这个尾,始终意犹未尽的感觉。但是问我愿不愿意长时间在这里住下我可能会犹豫,这和我生活的城市相差太大了。如果是宣城的话,我可能更容易接受些......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又会回到这个留着小黄鸡气球的家,到时候它一定已经瘪瘪的躺在某个角落里了,不过这一定是这段回忆的最大见证者了

         ......



                                                                                                            ------------------      岚岚亲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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