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无数次做过同一个梦。
梦里依稀是那熟悉的教室,有些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吱吱作响。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停地在算着令我烦躁的数学题。窗外偶尔会有几声鸟叫,时不时还会传来在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嬉笑声。我抬头企图透过那层层的灌木林看看外面的风景,却不甚清晰。再低头,看着令人困倦的数学题目和公式,心已经不知飞向何方。
这是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经常出现的一幕,尽管已经毕业几年之久,它仍然反复地在梦里出现并挥之不去。我想。大概是心里依然怀念那段简单纯粹的时光,所以潜意识里不想忘记吧。
那时候的我,每一天的生活简单到极点。按时上学,认真听除了数学以外的每一节课。然后在为数不多的几节自习课中抽出厚厚的“五三”开始做题。只有偶尔的发呆和夜晚临睡前才是这一天中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会在自习课上偶尔抬头望望窗外的灌木林和不远处的丁香花;我会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抽出地理图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地图,小心地标记好未想要去的地方;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拿一本独木舟的小说细细地看,用心记住每一句话。这些举动仿佛成了一个不为外人道的秘密,而我与自己分享。
那时候我其实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要去哪所学校哪个城市,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离开那座我生活了近18年的北方小城。我一直坚信,只有真正的离开,才会看到更美的风景,只有开始全新的生活,才会遇见更好的人。
我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课余时间疯狂地看独木舟的书,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在我心里激起阵阵涟漪。直到今日,我依然记得她说过的“我要你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热爱远方、梦想、诗和流浪。”我曾十分强烈地渴望自己可以变成她那样的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以笔底生花写出让人感动不已的文字,可以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按照自己特有的人生轨迹生活而不同于大众……
或许是我的青春时光所能值得铭记的事情寥寥无几,而我本身也只是平凡人中的一个,所以才拼命地想把自己变成与众不同的人。
而今,我的确是离开了我生活多年的小城,只身来到离家2000多公里的城市上学,我也在空闲时间去过几个我曾在地图上标记过的城市。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当我发现这个城市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我努力接受这里的一切可仍有一些我没办法习惯。与我交心的好友都在离我如此遥远的北方,长久的分别几近让我们每每夏天的高温几乎融化掉我所剩不多的向往与热情。那些被荧光笔小心标注的地方还有许多我仍然无法去到,我也始终没有勇气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依然还是当初的模样,不曾拥有美丽的外表,于人群中我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
而这些无法躲避的事实也终于让我意识到,年少时候所幻想的关于未来的一切真的只是幻想。那是一个美好的梦,被我们小心翼翼妥善安放,唯恐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会对它产生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影响。
至于未来我们是否会如愿变成当初所想的模样,我想,都不重要了。过于执着的追求那样一个完美的梦,说不定真的会实现。但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事与愿违,就像小的时候我们总会说将来我们要做科学家、飞行员、画家、音乐家等等,最终总会因着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无法实现。
时间所赋予我的任何,我都甘之如饴。那些好时光从此就是我心中被小心保护的梦境,我会时时梦见,却也能在最后的最后醒来迎接现实。
所有的好时光都还被宝贝,所有的美梦都该被妥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