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24岁,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应该悲伤,我彼时仍旧可以躺在我曾经出生的炕上,注视着日见苍老的母亲和儿时记忆就有的熟悉的一切。我感谢母亲在父亲去世后没有带我颠沛流离,以至于我不管从多远的地方回来都可以,都可以看到我熟悉的一切,以及能喝到一口记忆里那口甘甜的井水,在外面尝到的所有的苦涩仿佛都有了一些甜意。
家乡是苦寒之地,毗邻中国冷极,从前只要听到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就知道离家不远了,即使天气再冷也心生暖意。远远得看着家里的烟筒里冒着袅袅的炊烟、牛儿在圈里摇着尾巴吃草,呼着大口大口的热气,日头已落下大半,就还剩下点点余晖却把旁边的云烧的绯红,真好,明天又是晴天,早上的日出一定很好看,只是回到家得我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日出,即使冬天的太阳出来的甚晚,毕竟家里的炕是除母胎里最舒服温暖的地方,说它舒适,是因为它是我降生后第一个睡踏,说它温暖是因为每晚醒无数次给我盖被的母亲。
最喜欢家乡的夏天,它估计是全中国夏天最凉爽的地方了,昼夜温差大,较利于农作物生长,我家里有两片菜园子,到了夏天各种作物都会枝繁叶茂,粗壮的根茎,碧绿的叶,都预示着秋天的大丰收。园子里还会种些时令蔬菜,油绿得小菠菜,红里透白的水萝卜,还有挂着露珠的小白菜,餐前只需采摘洗净沾酱吃即可,有机绿色。每当心情不好时到菜园里除除草,捉捉虫,仿佛回到儿时,想想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
家乡的春秋应该也会很美吧,只是忘了有多少年没见过家乡的春秋,从上学那天起就听有这样一句话,“出去上了学家乡对我们来说只有冬夏,再无春秋。”说的真对,自从上学就真的没怎么见家乡的春秋,只是听母亲说一到了春天积雪融化,门口和院里还是会很泥泞。春天还是刮很大很大得暴风雪,原本轻盈的雪花堆积有石头那么硬,房上的铁皮也会被风吹的哗啦哗啦作响。听说冬天的寒气到了五月底才会彻底得散去,春天才算过去。
小时候的我很喜欢春秋两季,毕竟春秋两季气候宜人,不冷不热,适宜出去和伙伴玩耍,可是上学以后我不再那么喜欢这两个季节了,因为那多数代表的别离,离开心爱的家,去到哪里哪里。
今天我回到了离家乡很近很近的小城,乡愁我未免淡了些,不用担心所持有的积蓄够不够一张回家的车票,甚至现在我还可以在小城的出租屋内吃到昨天晚上我妈给我烙的烧饼和昨天中午煮的咸鸡蛋。当然,有得必有舍,我离开的期盼扎根的大城市,和用心结交的人脉,不过这一切并不那么重要,岁月悠长,现在的我只为片刻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