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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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年纪还不算大的时候,总是以为每一次离别都会有一次豪饮,一个拥抱,一次哭诉。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其实人生的旅程里关于离别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

一、

    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奇怪。他从来不说再见,有时连拜拜也懒得说只是摆摆手。有一次,喝大了我问他:“为啥?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们?”他一口酒从嘴里喷出骂道:“放你妈的胡屁!要是老子不想见到你们会和你们这些龟孙一次次的喝?就跟他妈的酒不要钱一样!”一听这话,我乐了喝大了也没去理会他为啥骂我们龟孙只是舔着脸问道:“哟!残哥,你不得了。放的屁还带胡味的,要不放一个给兄弟伙看看。要是胡味我自己把酒喝了,要是不是咱俩一块喝了。”“你......操!”残哥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看着残哥憋红的脸我乐个不停。

      过了很久,我也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很偶然的一次。我和残哥依靠着长江大桥,我转身看着悬挂着缆车问道:“哥们,你到现在留下过什么遗憾没有?”残哥很是诧异的看着我来了一句“卧槽!看个长江还给你看出感觉来了?问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我翻了个白眼顺势把啤酒拉环揭开说道:“来试试嘛!深的很!”残哥似笑非笑的紧了紧衣领说道:“要说的话换个地方吧!这地风大有点冷。”

      故事很长,长到我不知要写多久;故事很短,短到我用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白。

      残哥,小饮半盏猛抽了口烟。说道:

      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不过用你们的叫法应该叫外公、外婆啥的。但我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如果说每个人的童年都是幸福的话,那我最幸福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可偏偏就是那段日子,我却记不起几分来了。我爷爷喜欢聊天,他在和我聊天的时候从来没有把我当一个小孩,尽管那时我还很小,小到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脚就能碰到沙发的坐垫。他总是会笑嘻嘻的和我说着他年轻时候的事,他会的多,懂的也多,所以聊起天来总是分外的有趣。在我还读小学的时候,他住过一次院每当他说起过往的时候十几个人住的病房都会安静下来听着他说。在我印象里他是一个笑嘻嘻的老头,在我印象里他虽然身体不好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在。

      那天,爷爷留我吃饭。我不肯执意要走,说:“下周来陪爷爷吃饭。”爷爷说:“下周来,恐怕爷爷就不在了。”我笑着走出门说道:“不可能的!爷爷,我下周来。再见。”终于到了下周陪爷爷吃饭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我还在上课就收到了我妈的一条短信,“爷爷,不在了。你快点回家!”我慌了,我冲出了课堂。我觉得他们是在骗我的。爷爷说过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但还没有告诉我是谁;爷爷说过等回头我上大学了,要给我买辆摩托车骑回来看他,车还没有买;这周要陪爷爷吃饭,饭还没吃呢。啥事也还没干,他怎么可能就这悄悄的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泪水混进碗里变的分外的咸。我却不敢抬头,我怕一抬头他们就会说我连陪爷爷吃顿饭都不肯。

    说到这,残哥微微的笑了一下,将剩余的烟抽完。

    残哥在笑,但我却看见他的眼眶微红,残哥又再续上了一根说道:“最搞笑的是,这老头子临走的前一刻,还叫人不要告诉我,说是不要影响我的学习。他又不是不知道我高中的成绩,就我那成绩那还有什么下降空间哟。”

      我 :“这事你是该遗憾一辈子!”

    残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说过再见。很多时候,说出的话不都带着点反义吗?我怕说了再见会变成再也不见。”

    很多时候,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我曾经和无数人

    说过再见,可是到了最后我连一些人的长相都淡化了。

    残哥喝了杯酒,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引以为憾。”

  酒后加重了好奇,我问道:“啥事?”

  残哥:“话说当年我在西安鬼混的时候,有一次住宾馆。”

  我:“然后呢?”

  残哥:“突然冲进来一个女的对着我说道:全套四百,包夜八百。”

  我:“咋样?胸大不大?腿白不白?”

    残哥:“胸老他妈大了,跟尼玛两篮球似的。腿没注意,她穿着黑丝。”

    我:“都他妈黑丝了,还他妈没注意。”

    残哥:“可惜那个时候兜里没有揣够钱,此事我一直深以为憾啊!”

我:“......操!还是喝酒吧!”

残哥:“哈哈哈哈.....三年后,爷爷的碑立了起来。每一次回去我都要去看看,说上几句话只是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很多事,很多人好像都是这样。可以说的时候,不想说;等想说的时候,却不能说了。可以做的时候,不想做;等想做的时候,却不能做了。

二、

年纪还小的时候,很讨厌“父母在,不远游”这个说法。总觉得大好年纪不去远方看看干啥,说不定远方的妹子更漂亮,更主动呢。很久以后,吃过了陕西的肉夹馍,吃过霸道的重庆火锅,抽过贵州的遵义等等;却发现还是我妈烧的那一手菜好吃,还是云烟好抽。于是,我变得更为讨厌那句“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因为我已经很难再回去了。

离开家以后,很偶尔的一次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总是含着笑叫我的名字,只是那次电话聊的很久。

妈妈:“回想起来,好像最舒服的日子就是你离开家前的一两个月。”

我:“是吗?”

妈妈:“可不是吗?那会妈妈眩晕症。菜是你买的,饭是你做的。碗小妹洗,衣服小妹洗。我就天天躺在床上。”

我:“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一段时间给我做饭都快做怕了。”

妈妈:“你倒是好,哪里都去过。我就一天待在家里,带完你了,带小妹。有时候,身边的人谈起大理、丽江时,我都不敢插话。人家不是云南的都去玩过,我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还没去过。”

我:“妈,不要紧!咱以后都去,一个地也不落下。”

电话挂断后,我穿着大衣拖着步子在夜色里走着。母亲和很多女性一样,一生都在围着儿女打转。小时侯,陪着我读书好不容易把我熬出了家,妹妹却又到了调皮的时侯。最舒服的时候却是身体最不舒服的时候。

妈妈,别怕!回头等小妹上大学了。咱就“重庆,走起?”“大理、丽江,走起?”“各种远方,走起?”

三、

如果除去家乡,那么最值得我眷念的地方便是重庆了。

云南有我的弟兄,重庆亦有我的兄弟;云南的云烟好抽,重庆的天子也让我欢喜;云南的白酒不止一次的让我翻筋斗,重庆的纯色也让我怀疑人生。

从小在云南长大,我对云南方言甚是精通。当年一篇《出师表》硬是让我生生的背成《锄师表》。高中的时候调皮,打架、喝酒、逃课、藏老师皮包。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我在街上抽烟被父母抓了个现形。于是,被硬生生的连打带踹的带回了家。我那倔强的表情,以及父亲那想要干死我的状态无疑是成为了街上最为靓丽的风景线。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为什么烟盒上要标注“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

所幸的是,我一直有几个关系甚好的兄弟。于是,读高中的时候我再怎么无趣也不会缺少乐子。几年前,我离开家的时候不曾和他们提及过。当我离开家许久以后,拨通了他们的电话。一句话他们就听出了我的声音,道:“哟!还知道打个电话呀?走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轻轻的来,悄悄的去呗是吧?”吹嘘了很久,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却舍不得挂断电话。“回来了,记得打个电话。来接你,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以前在我年纪还不算大的时候,总是以为每一次离别都会有一次豪饮,一个拥抱,一次哭诉。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其实在人生的旅程里关于离别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

两年前,我离开待了三年的重庆去了西安。清晨夜色还没有退去,我提上了行李独自踏上了火车,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再回到重庆的时候,酒桌上二哥骂道:“你个龟儿,要罚酒!妈卖批,走了都不晓得打个招呼吗?让我们来送送你,不得行?”

我:“二哥,不麻烦了嘛。这种事悄悄的走就好。”

二哥:“你给老子爬,老子想一脚把你龟儿从板凳上蹬下去。“

仇哥:“就是,今天要喝翻他个龟儿。电话也不晓得打一个过来。”爽哥在一旁笑着默默的倒酒,马哥吼着“喝,喝,喝”

我笑着喝完桌上的酒。

人生就好像一个大圆,人与人之间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圆。这便是所谓的缘分。

我是一个惜缘的人,却不苛求缘分。要走便走,但是你是我兄弟离多远,隔多久我都会去找你。因为不管社会怎么复杂总会有有一些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把你当亲兄弟来看待。

对于一些人而言,说了再见就不必再见。

还有一些人,却连离别的话也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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