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与秋
与一座古镇的相遇是要机缘的。这个五月,阳光灿烂,绿色葱茏。应了友人风姑的相邀,应了一帮文友的雅兴,我们从古镇木渎出发,驱车前往神州水乡第一镇——甪直,圆了我一个期盼久远的梦。
记忆中对甪直留有印象是在中学时,班里有个同学是甪直的。第一次看这个“甪”字很是好奇,总以为是同学把“角”字写错了,待弄明白来龙去脉后,才知道甪直亦是我们苏州水乡的一个古镇,它的名字缘于古代独角神兽“甪端”巡察神州大地途经甪直而得,至今也有2500多年的文明历史。于是一直向往着要亲近这个古镇。
我们的车停在江南文化园门口,风姑早已等候多时。风姑姓张,是甪直中学的语文老师,自称“甪直张”,可见她对甪直的小桥流水、人文历史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这次甪直张责无旁贷地成了我们的导游,有友一路陪同,让我们对这里的一桥一水更增添了亲切感。
跨进江南文化园,顿觉豁然开朗。亭台楼阁,桥景水影,交相晖映,融古代与现代文化为一体,向我们展示了“甪直水乡妇女服饰博物馆”、“甪直历史文物馆”、“甫里书院”、“演艺工场”等景观,俨然是一个汇集古镇旅游精华的平台。
穿过江南文化园,沿着老街下塘街前行,不管你是经意还是不经意间,总会被一条条古街、一间间古房、一座座古石桥所吸引。
街面都以卵石及花岗石铺成,街坊临河而筑,前街后河,人在桥上走,船在水中行,真有“水巷小桥多,人家尽枕河”的意境。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业兴旺,游客络绎不绝。不论临街的住宅,还是临河的民房都是黛瓦粉墙、木门木窗、青砖翘脊。好一派古色古香的古朴风情。
人杰地灵的甪直古镇历来人才辈出。晚唐文学家陆龟蒙、清末改良主义政论家王韬、现代作家叶圣陶……一个人物就有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就是一段历史。
喜欢钓鱼、饮茶、作诗的陆龟蒙隐居甪直后,一边过着悠闲的生活,一边又在农学上作出了很多贡献,撰写完成了中国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古农具专志《耒耜经》。后人为了纪念他,在保圣寺内至今还留有 “斗鸭池”、“小虹桥”等遗迹。
一路行至王韬纪念馆,在一副对联前止步。“短衣匹马随李广,纸阁芦帘对孟光”,我忍不住为王韬唏嘘感叹。当年王韬曾提出“富强即治国之本”的观点,只不过当时朝政并未有实际的表示,这让他深感失望。经历了一生的坎坷,晚年的王韬在故里甪直回首浮生,颇感落寞,于是在自家厅堂上挂出了这副对联。尽管这两 句诗分别引用了杜甫和白居易的诗文,却很好地体现了王韬当时的心境: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得退守桑田,不问世事。
“太湖美呀太湖美……”一阵吴歌的呢喃婉约声从河那边飘来。只见小河中央一位身穿蓝底白花大襟衣、头扎青色包头巾的船娘摇着小船在歌唱,船上坐着四、五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正听得津津有味,看他们脸上流露的惬意表情,无疑是被这人这情这景深深陶醉了。我从怀想王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微笑着朝河中的小船挥挥手。
风姑说前面就是万盛米行了。放眼望去,首先吸引我们的是写在靠近河埠头墙上的那个斗大的米字,让人眼前一亮。米行临河而建,三开间门面,屋檐下悬挂着“万盛米行”的金字招牌。门前的场地很宽敞,可以想象当年在这里云集各地米商买卖粮食的繁荣景象。
跨进大门,穿过宽敞的石槔大院,来到“耒耜堂”,堂内陈列着江南旧式稻作农具和加工谷米的器具。面对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农具,有的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有的还从未见过,就忍不住想上去亲手体验一下古老的碾粮方法,感慨着这些年来农村改革的强大变化。
“万盛米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里面装载的是新米,把船身压得很低……”叶圣陶《多收了三五斗》的课文至今还记忆犹新。真不知是叶老让我们记住了万盛米行,还是万盛米行让我们记住了叶老?我想应该是甪直让我们有了记住叶老和万盛米行的资本。
在游客眼里,江南水乡总是大同小异的。甪直较其他水乡古镇最大特色是水多、桥多,向来有“桥都”之称。我们走了没多少路就看到了十多座石桥,从古镇老街入口的第一座永宁桥开始,到青石为拱,武康石作墩,花岗石砌级的兴隆桥,一路经过了多孔的大石桥、独孔的小石桥、宽敞的拱形桥、狭窄的平顶桥,还有装饰性很强的双桥——环玉桥与和丰桥、万安桥和三元桥,桥桥相连,古意盎然。
这不,刚从万盛米行出来,又看到两座连着的桥——南昌桥和永福桥。南昌桥为花岗石砌梁式平桥,从河东跨到河西,随即右转二步,又上了另一座桥永福桥,真不愧是“三步二桥”。如此美妙的格局,不得不让我们佩服智慧的甪直先人们造桥的独具匠心。
一座座古桥,静卧清波,独守一方时空。我们流连忘返于这些古桥,静听桥下流水淙淙,环顾小桥流水人家,感受甪直水乡的风土人情,再浮躁的心也会滤得宁静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