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他喜欢在林间、草坪奔跑,乐于助人,向往光明。他说:“我爱自由,爱四季,爱有光的世界”。
春季,天气还算暖和,大地复苏,百花齐放,泉水叮咛。只身前往姐姐嫁的地方,感受那无尽的自然美景。乡下的风很柔和,雨很亲切,阳光更是温暖。早晨散步时,我遇到了他,他静静的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你在干嘛”我问。“等日出”,简单三字后便不再言语,无论我如何发问。累了,我便坐下,同他一起。可不久,我便后悔所做的这个决定,天下起了小雨,连绵不绝,还好大槐树树叶够密,使我不至于被淋湿。但早已搭好摊子叫卖的小贩们却并没有这么幸运,雨淋湿了他们的衣襟与所摆放的物品,即使收紧的再迅速,却终是湿了。他冲进雨里,帮忙收拾,后将其拉入槐树下。我看到两人四目相对,充满笑容,一人连连道谢,一人连连回应,那场景十分有趣,春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雨停了,我们便四散开,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他,是我们缘分的开始。
后来,每当我散步时,都能看到他在槐树下等日出,但他却如同看不见我似的,毫不理会我的招呼,直到我发声,他才是梦中惊醒般的同我攀谈。渐渐的我们成了朋友,他同我约定夏季同去林间游玩。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随着和包的绽放,夏季悄咪咪的来了。傍晚总能听到蝉鸣,我躺在床上,是精疲力竭也睡不着。第二日清晨,我同往常一样到大槐树下散步,但这次我看到他身旁多了一个身影。一路小跑的我来到他身边,他同我二人相互介绍,他姓林,单名一个嫣字。也是那时,我知道他同我一样不是本地人。他来自大城市,因为检查出得了癌症,却又不愿意手术才来到乡村,刚巧与我相识。他笑着说“明日我们到此集合,一起去林间探险”。我没多想就同意了,一是为了完成与他的约定,二是我对比也极为感兴趣。
隔日一早,给姐姐留了张便条,我便出了门。到达槐树时,他们还没到,直到太阳正挂在空中,他们才满头大汗的赶来。我有点不开心的说:“算了,不去了,这都正午了。”他不停的向我道歉,见我不言语,便笑着说:“你不说话,就当你原谅我俩了。好了,走吧”。一路上他打头,我与林嫣跟随,我问:“你们为何这么晚才来。”“本来可以早到的,但刚出门就看到李阿婆在找什么他是热心肠,便前去帮忙,忙了好久才找到”。林嫣笑着回复。“那李阿婆到底在找啥”?“一条狗、小小的、你来的比我早,应该见过。
“你们干嘛呢?走这么慢,快点,一会儿走散了可不好”
我与林嫣这才快步跟上,走了许久,我们来到了一片草场,一望无际。他在这时就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操场乱跑。我也很兴奋,但我看向锦嫣时却未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兴奋,反而充满担忧。到了傍晚,我们就着月光往回走,却总也找不到来时的路,走了许久却总在林间打转,我们都害怕极了。又过了不知多久,我们看到了一间木屋,灯还亮着,于是我们快步跑去到屋前,有一妇人正在收拾厨房,看到我们三人很是吃惊,但听到我们表明来意后,便笑着迎我们进门。“我姓闵,村里人都喜欢叫我闵娘娘,你们就叫我文文姐吧”。
为我们安排完住处后,她便早早休息了。半夜就着雨声,我隐约听见哭声与交谈声,为自己壮了壮胆,便随着声源寻去。从门缝中透去,我看到林嫣坐在他的床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抽泣,而地上是血。他,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我的心随之一震,好痛。不经意间泪滴落到我的手背,强忍着让自己不哭喊出来。接着他说:“嫣儿,别哭了,你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最了解我,我没事放心。
“是,我了解你。因为了解你,我帮你逃出医院;因为了解你,我未曾透露你的行踪;因为了解你,我从未劝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我明白你向往自由,渴望自由,但我求你不要透支身体”。“你的眼疾是不是又加重了,说实话好吗!求你”。“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对,最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不过还好没瞎”。听到这,我忍不住了,便回到我所住的房内,用被子覆住,哭了出来。到了第二日,我起床时,他正在帮文文姐打扫院子。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便问“林嫣”。“她有急事,一早便被文文姐送回村了,你没醒便没叫你,等会儿咱们一起走”他笑着说。一路上对于昨晚的事我只字未提……
秋风吹着让人神清气爽,我早早起床来到后山采风,将清晨的美景定格在我的画中,随后又着急忙慌的回家吃饭。今天是我姐所住村子的大日子。我姐所住的村子是有名的苹果之乡,村里一同种植了好几千株苹果树, 秋天正是苹果成熟的季节,一眼望去,硕果累累,果香四溢。因为品质优,所以供不应求。我到果园找我姐,一是来帮忙,二是想尝尝这苹果到底好不好吃。
“林嫣,你不是回去了吗?还有,他”。
“又来了,他不愿待在城里,说村里比城里好,最后他的母亲犟不过他便都来了乡下,说这样好照顾她,他也妥协了,他就在那,旁边是他母亲”。
顺着林言所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他和一妇人,这妇人年纪不大,最多才四五十岁的样子。林嫣拉着我朝他跑去,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向他笑了笑,又连忙道:“阿姨好”。“这么久没见,你怎么样?最近这里有什么趣事发生吗。见自己的儿子与别人聊得如此欢快,她笑着问林嫣:“这姑娘谁呀?你们认识”。”她是来这里采风的,她姐姐嫁到这儿,所以便在这住下了,与我们相识一段时间了”。随后又笑着对我说:“小姑娘你好,我姓姚,你以后就和嫣嫣一起叫我雨欣姐吧”。
我害羞的点点头,便跑开了。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我姐见我不对劲,便叫我先回去了,回到家,我便不停的回想往事。
“林嫣回村后便叫了救护车,待我与他回去时,他便被强制送去了城里的医院,那时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便默默的把我那份本不该有的心思藏在了心底,尽力的去忘记他,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今再见到他,我既兴奋却又无措”。
第二日一早,我同往常一样前往槐树下,在离槐树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我看到他不停的咳着,林嫣没在,我快步跑去,随手在小卖部买了瓶水。“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别强撑着。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我没事,这么久了你还保持着没早散步啊”。“不,我是来找你的,我明早就走了。你也知道我本就是来这里采风的,时间到了得回学校了,不知道多久才会有机会再来,所以我们能去小溪边转转吗”?
“那好,我去叫林嫣”。
“就我们俩,现在就去。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呢,去转转,一会儿就回了”。
一路上我强忍着泪,就静静的走着,不言语,最终我的内心纠结了半天,只说了句:“再见”。
到了学校,我总想起他。看到操场上有人跑步,便回想起林间的事;看到有人跳舞,便想起他那搞笑的海草舞;下雨了便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渐渐的,泪湿了眼眶。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冷了。我的脑海里便总萦绕着:“雪,是世间最洁白无瑕的东西”。小雪将至,天空飘起了雪花,我跑到操场上,大声的笑着,双手挥舞,心里眼里全都是他,或许他也同我一样兴奋吧,一样在雪中漫舞,跳着它自创的海藻舞。回到教室,同桌不解的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用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我哭了,泪竟不经意间流了出来。
后来,我毕业了。再去时,我见到林嫣,笑着问:“好久不见,你们过得怎么样!”
“他去了,你走后的那年冬天,病情恶化。但躺在病房内却总说着,等病好了,要到雪地堆雪人、打雪仗,要在眼瞎之前我有5队的生活”。我问他:“后悔吗,如果你在医院治疗,说不定眼睛不会瞎”。可他却笑着说:“经历了百花齐放,万千蝉鸣,秋风硕果和皑白雪,得到自由,在有光的世界中生活的时光于我而言够了,再说我本就活不久了,眼睛瞎不瞎还有什么意义呢。你放心吧,我还想等下个四季,等她,她或许会来吧。不,她一定会来,她说过再见的”。
“他终究没等来春天,即使说过要等下一个四季,要与你相见,可他就这样,就这样言而无信了……
独自来到墓前,我终忍不住的大声哭泣,我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从第一眼见到你那时便开始了吧”。
泪流干了,声音哑了。回去时,我隐隐约约看到坟头绽放的一朵花,惹人怜爱,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