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住处到学校上班,基本有固定的路线,十来分钟的路程,我通常徒步,方便之余,可以锻炼身体,也能随时欣赏路边的风景。
在边屯小城永胜生活半年多了,对于这个滇西北高原的多民族聚居区,她的气候我是渐渐适应着,纯朴多样的民族文化我也真切感受体验着。这方盛产阳光的热土,一年四季不乏充沛的热量,所以生长在这方红土地上的各类鲜花也是盛开不衰。
不说凤鸣南路上如云似霞的樱花,那种被点燃的惊艳绝对带给我们心理的震撼;不说梯田里星星点点素白如雪的蚕豆花,一抹一抹一片一片明亮温暖的油菜花;更不必说那果园里一树一树怒放的鲜嫩的梨花,一枝一枝娇媚灼灼的桃花,还有夹杂其间的粉白柔弱的杏花。单就我日日走过的这条逼仄蜿蜒的小巷,随着节令,都有着不一样的花事,弥漫着或淡或浓的花香,伴我每一个平淡却也春意盎然的日子。
自我隔离结束,开始网上授课的日子,我是先被那一树繁花似锦的素白李子花吸引的。那个早晨,走出来,一阵鸽哨牵着我的视线,我望着向西边的天空消失的鸽群,目光落在一段矮矮的红砖墙边。那是一棵不算高大却枝干繁盛的乔木,细碎的花儿一朵挨着一朵,缀满花朵的枝条交叉重叠,密密匝匝,远望就是一支硕大的油画笔,散开无数长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由得走过去,树下可以听到嘤嘤嗡嗡蜜蜂的鸣叫,也有翩然而至顺风舞蹈的蝴蝶。那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更是淡雅悠远,若有若无,如同不绝如缕的琴音。
惊蛰之后,万物焕发生机。我每次路过的那片菜畦,也爱呈现不同的表情,勤恳不辍的主人,在这个小小的紧挨着一条水渠夹在两幢三层小楼的空间里,播撒种子,收获菜蔬。刚刚顶破地皮,挺着铜钱大小的绿色叶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而紧挨着的另一边,小白菜却摇曳着细长的茎秆,在微微的风里摇出一串串淡黄的小花。那是有两三尺宽不到三四米长的面积,而那些花朵一天天变化着。更多时候,盛开的菜花,吸引着我,也让小黑皮兴奋不已,在菜地里嗅来嗅去,忙得不亦乐乎。追着蝴蝶,赶着觅食的母鸡,或者呆呆看着飞过墙角的麻雀,恼火而无奈地汪汪几声。
不知不觉春分到了,白昼黑夜等分之后,白昼渐长。此后不久,经过了史上从未有过的漫长假期的高三学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而我每天走过的那个交叉路口的一户人家,门口上面有穿过墙体架上的藤蔓。我感觉即便是骄阳下走过,也有凉凉的风儿,七八米的距离享受清爽。忽有一天午后,看到那片阴凉之下,落满了细细弱弱的花瓣,被风一吹,飘然而起蝴蝶般远去。我这才抬起头来打量,原来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蔷薇花架,我脱口而出,微型版的空中花园啊!
我拿出手机,一阵狂拍,遗憾的是不能更近一些观察欣赏。那些婴儿拳头般大小的花朵,参差有致地绽放在一盘绿色的花枝上。精巧玲珑的花朵,精致柔美的花瓣,都在头顶之上俯瞰我。而我只有在下面仰望,只是那一种馨香让我有一种如痴如醉若梦似幻陶醉。这是自然剪裁的一段立体的素锦,绿色底子,花色淡雅如水印,花朵繁盛,清香四溢,真有一种越看越欢喜的欣慰。
每一次离开住处,从三楼走下二楼的楼梯,我都会不经意间看看西面的窗外。最初窗外的一节藤蔓让我猜想,那可能是葡萄架吧,外面是一个同事的家,我知道这些藤蔓就盘踞在他家大门顶部,而且从四面铺下来,几乎要罩住门楼了。后来有饱满的花苞亮相,我又有了怀疑。在春分和清明节气中间时段,有一天一抬头,忽然就发现有紫色的铃铛一样的花朵冒出来。我一阵惊喜,赶忙跑下楼,来到同事家大门前,原来这是一架紫藤。一串一串紫色的花朵,迎风起舞,像点亮一盏盏小小的灯笼,幽静神秘,高贵典雅。有一丝一缕清香散溢开来,真是幸福!
其实后来我在另一家的墙头上也看到那些紫藤,粉白的墙面,衬着绿色的叶片,灰褐色的藤条上有毛绒绒的尖细的刺儿,一切都是那么养眼舒心,就像是偶尔遇见一幅画,工笔细描的国画。这几天开得更盛的紫藤,犹如瀑布垂下。大自然就是那么神奇,加之主人家匠心妙造,我就在不经意间邂逅了这段缘分,一种无法言说的欣悦从心底里散开,只有满满地静享!
走在路上,弯曲的青石板小巷悠长婉转,如一阙仄仄平平的词曲。路边的花香和画幅,营造着惬意的意境。而我在感悟中,静静思考,这样的乐趣的确难得,同样的一段路,锻炼身体,静享美图,思考生活,真是一举多得啊!我愿意长久地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