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镇上有院子的人家,都是矮墙,墙头会装几盏灯,照亮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高高的电线杆上段,用铝圈箍着,也装着白炽灯泡。电线的影子投在路面,各户墙下都开着花,看家的狗懒洋洋地坐在门槛边,偶尔叫几声。
而我的故乡小镇也是有院子的人家,可大部分的墙头都铺满了细碎的玻璃,阳光洒在玻璃尖上,晃的人眼睛生疼。
小镇的年轻人大多都往城市涌去,这几年镇上大部分家里有男孩的父母也渐渐将买房子的眼光从最近的市里转到了省会城市,他们在一步步的离这个地方越来越远。
像现在的我们,像许多年后的我们。
也许很多年后,垂垂老矣之际,他们想念的还是叶落归根的地方,还是这方小镇。
前段时间去了小时候在镇上读书的学校。
那时正值梅雨季节,骤雨淅沥,薄雾缭绕,学校被连绵的群山环抱,我撑着伞从庄严的大门走进去,这所气派的大门是在我毕业以后修建的,似乎很多学生都难逃“一毕业就装修学校”的定律。
细沙跑道换成了塑胶的,那几年风沙迷眼的运动会在我的记忆里依旧清晰明了,学校的操场从来没有跑道,平日里极少会有人去锻炼,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荒凉的景象。
每每运动会前期,学校才会开始派人去除杂草,用石灰粉画跑道,这样的“跑道”刚好能坚持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坚持到运动会结束。
最简单的条件也能拥有最大的快乐。
那是在小镇读书最悠闲的时光,可以整整三天不用上课,满操场的加油呐喊,热血沸腾。
曾经上课读书的那栋教学楼经过十多年的风雨飘摇依然坚挺,在它的周围盖起了一栋新楼,雨水洗过砖红色的墙面,耀眼的不像话,旧楼掩盖在新楼后面,刷上了同样的颜色,乍一看居然没有多少区别。(待修改)
教学楼的对面盖起了一间食堂,和新楼一样的墙色,它们的中间隔了一整个操场,红色与红色相连,这样的校园更显生机勃勃。
如果没记得错的话,许多年前那里长满了竹笋,曾是一小片竹林。
去学校的那天恰逢学生领成绩单,我站在教室的门口,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拿成绩单的场景,满心期待却从不害怕,常常自信过了头,总会遭到当头一棒。
路过的一个小女孩和父母正在交谈,女孩刚刚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父母正在谈论九月份该去市里的哪一所初中学校就读比较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学校愈新,学生愈少。
正如小镇的年轻人一样。
有些人待两三天就走,有些人住在这里生生世世。
许多人的故乡变得遥远,远到只剩一条蜿蜒不见尽头的路,这条路攀附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它们在记忆中起起伏伏,永不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