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很久没有溃疡了,我几乎要忘记它那特立独行又飞扬跋扈的疼!
现在我猜想,在我将它忘记的时日里,它是有弃妇的幽怨的。
在我偶尔得意忘形地喝啤酒吃龙虾的时候,在我又经不住煎饺、凉皮美味诱惑的时候……这幽怨里大概就有了怒气,而怒气里又生长着一些复仇的因子。
它们在快速地增长,而我浑然不觉。
我现在甚至可以想象,口腔溃疡——我的前世冤家——在那些蛰伏的日子里嗤鼻冷笑的情状……
终于在几天前的早晨,我忽然觉得舌尖异样,虽然这异样仅仅表现为微微的说不出来的不适,目视也不过就针尖大的一点红以区别周围的苍白,但我实在是太知道它的“慢工细活”的功夫了的,没有十天半月的缠绵悱恻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有疼痛的记忆在那一刻全从冬眠中苏醒,所有以往对付溃疡的正方、偏方也都如照片的显影清晰起来。
然而我颓丧地知道,即便我此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也只能毫无脾气地跟着溃疡的步伐,一二一、一二一地从开端走到发展,再从高潮走到结局再到尾声。
想起一年多前,每个月都有一半的时间与溃疡鏖战的经历我就不寒而栗。它最狠的一招便是釜底抽薪,疼痛是这一招式的制胜法宝。冷热酸甜苦辣咸,所有可以经由口腔再到腹腔最终能转化为战斗力的东西几乎都在它的面前败下阵来。每顿饭似乎都要将一不怕疼二不怕死的精神发扬再发扬才能在呲牙咧嘴的过程中得以进行少许。
西医说缺少维生素,于是B族、c族都在循序渐进地补,瓜果蔬菜爱吃的吃,不爱吃的也吃。无奈这实在解不得眼前的疼痛。有时溃疡在嘴唇上疼得肿起来忍不住常常以手覆之,整个人也如丢魂般无精打采。
邻居一奶奶听说后一脸同情:这个东西疼呢!有一样东西一吃就好。
停顿。
我赶紧凑过去讨问:什么东西这么灵?
真的呢,我家亲戚**和你这个一样一样的,吃了几个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啊?
泥猴桃。
泥猴桃?
就那个上面全是毛的那种。
原来是说猕猴桃。虽然素来不喜猕猴桃里面那像芝麻样的籽,吃的嘴里总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可在疼痛面前,喜好算个屁啊!忍着。但似乎也没有神乎其神之功效。
又换中医。说是脾气虚损,水湿不运,郁久化热,湿热上蒸,以致口疮。于是再喝汤药,期望治本,不再复发。
然不管西医中医,往往都不能药到病除,必定缠缠绵绵十天半月方能吃饭说话如初,真不知道是药吃好了的还是自愈的。
溃疡的这次来袭,大概又要以我掉几斤肉与之妥协才罢吧?已经几天不能吃饭、不想吃饭,不能说话、不想说话了。
仅余一点呵斥的力气:溃疡,快点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