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维族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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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去新疆的火焰山玩,看到这个照片上的老人,麻烦你,请你给他留下五十块钱好吗?然后告诉我,我一定会把钱转给你。

从新疆回来,一想起他,就觉得亏欠万分。

那一天我们从假冒的葡萄沟出来,就去了火焰山。一路上导游云朵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火焰山的酷热。什么煮鸡蛋,什么地表温度八十多。说得我们都觉得好像要去上蒸锅一样。只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象蒸馒头那样,一下子都膨胀,变得又白又胖。

其实对这些人造景观,我心里很明白,不过是地方穿凿附会,借一些传说来给地方创收而已。它的样子在《西游记》里我早就看了好多遍。热浪滚滚的赤石山,寸草不生。壮观固然壮观,但和新疆的其他地方比起来。这真的不能算什么景点。一度我都不想下车去看。但说好要一起拍美照来着,在车上也没趣。就抱着姑且走走的想法和好友小立进了景点。

果不其然,地表温度只是一个噱头,和其他地方的温度相比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至少比起魔鬼城来没有特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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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锅里金箍棒样的大温度计那里给小立咔嚓了几张,照相还要排队上,我就懒得抢位,直接从锅底就出来了。

真的是荒凉,这几十个游人,在远处赤石山的包围里,就像在锅里蹒跚的几只小蚂蚁。我无聊地想在锅外是否有外星人看着我们,就像我们看蚂蚁一样。

锅外的荒野有唐僧师徒的巨大雕像,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在各个雕像前搔首弄姿。我也不能免俗拍了几张。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干脆给地上的骆驼粪也拍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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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僧师徒的合雕那里拍完了,无所事事,我开始关注这附近的那个维族老大爷。

他坐在那里,抱着一个冬不拉(我瞎叫的)随意地拨弄,流淌出来的音乐极具新疆风情,非常好听。但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无端地我竟替他难过,忍不住就对他挑了挑大拇指。这是全球共用的肢体语言,虽然语言不通,但我想,他一定能懂。

可是竖完了大拇指,我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就开始招呼我了,虽然叽里咕噜说不懂,但我清楚地知道他是在叫我。我很迟疑是否走过去。有一些旅游景点,你如果和当地的人拍照,是需要付钱的,至于钱多钱少,那就全看你的运气。我以为我这次又跳到人家的圈子里了。我暗暗地骂了一句自己的不长眼的同情心,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老人还是坐在那里,但手里拿起桌上的维族小帽和铃鼓,对我比比划划。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意思,但就是装着听不懂。后来看他那么执着,一边叽里咕噜一边比划,我就心一横,反正我们人多,我难道还怕他讹不成。

“老大爷,我如果用它们拍照多少钱?”

他当然听得懂,左不过就这么几句话,但他确实一句汉语也不会说。他一边继续叽里咕噜一边对我伸伸手掌。

“五十?”

他继续伸着手掌,另一只手指指桌上用一块石头压得几张零钱。我仔细看看,有几张五块的,还有一张十块的。不会是五块钱吧?我心里想。

“老人家,是五块钱吗?”我也像他那样伸出手掌比划。

他听懂了,或者说看懂了,连连点头。

天哪!我大新疆的劳动人民太朴实了!这是我这次游新疆的最大感受。在禾木村骑马。从山下到山上的观景台那么远才要三十块。去喀纳斯的路上,我骑马因为不敢走,就摆了几个姿势,但也拍了好久,人也只收了我十块钱。和内地对比一下,多年前我在秦皇岛的角山公园,在那里骑马摆拍,那时那里的票价就已经是五十块了。

现在我居然像揣测内地人一样恶意地揣测他的淳朴。我很为我的内地人的脏心眼感到惭愧。

我高高兴兴地挑了一顶小帽,然后拿起了一面铃鼓。他还示意我可以穿上桌上的小马甲一类的维族服装。我却没有那个心,只是想拍几张就算了,也算帮一下这个寂寞的维族老人。

我开始也搔首弄姿,指挥着小立左拍右拍,上拍下拍。虽然是个胖子,却非要小立拍出掌上舞的瘦样子。这样的物理难题难倒了小立的苹果手机。

我后来举手拍了几下铃鼓,老大爷立刻弹琴相和。以前在上师范的时候,我也粗略地学了一点音乐,试了几下,就和上了老人的节拍。也许这样的说法很不要脸,真相可能是老人一直在极力配合我。反正后来我和老人的合奏很合拍了。就连不喜欢音乐的小立都说很好听。

小立开始录视频,录完我跑过去看回放,这个小笨居然不知怎么搞的竟没有录上,白浪费我那么多的表情包了。

接着再录吧!这中间老人一直不厌其烦地配合着我们。或许这样他也不至于太寂寞。毕竟像这样在这里坐一天也很无聊的。后来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再折腾,这才停下来。

拿钱的时候,我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老人就是多要我几十块钱,我也是愿意的。其实即使老人不多要我也可以多给的。但最终我还是只留下了五块钱,给老人压在了那块石头底下。

我自己的小心思是,如果给的多了,他是不是会慢慢要的也多起来呢?我是见过一些淳朴的乡民,在地方成了景点以后,随着景点的商业化慢慢就变得很有商业头脑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后来的游人岂不是要被宰了呢?后来我恨死我这些怪想法了。

时间还不到,我们都在景点继续溜达。我内心却开始越来越不安,时不时就会瞟一眼那个老人,看有没有人在他那里和他合影。周围照相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还是没有人肯照拂他的生意,他一直在那里寂寞的拨弄着他的冬不拉。

和我们一个团的天津的老大哥走过去,老人热情地招呼他,老大哥摇摇头,对他摆摆手,却从腰包里拿出一张钞票,压在那块石头底下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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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忍不住眼泪就流下来。

回到车上,我不由和小立说了我的想法,也说了天津老大哥的事。小立夸老大哥的善良时,也笑话我的矫情。给就给。不给就不给,哪里有那么多事。多给点,照顾一下残疾人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吗?

“残疾人?”我一愣。

“对啊!你没有看到他旁边的拐杖吗?”

“没有啊!不会吧!”

我立刻去翻手机,看手机里的照片。果然在桌子的右边就放着他的单拐。其实很醒目,而我当时竟没有注意到。

我真的是一个很粗心的人!

我当时就想下车,可是这时车已经开了。总不能让一车的人,为了我这么个可笑的心思等我吧?最后我还是没有给老人更多的钱。

这也成了我新疆此行最大的遗憾。

所以,亲爱的你,如果去新疆的火焰山,看到这个维族老人,请替我补给他五十块钱吧!然后你微信告诉我,我一定会把钱给你。

相信我,一定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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