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向往快意江湖的生活,“书当快意读易尽,客有可人期不来。”我看中了“快意”二字,那种潇潇洒洒、敢爱敢恨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后来我正儿八经的工作了,从起初的横冲直撞,到现在骂一句“妈蛋”就收敛了脾气,由S变成了M,可能以后会变成一个抖M。
我想我是妥协于生活了吧,或者说,是生活慢慢把我磨成了它想要我变成的样子。可是我总觉得不对,我的心底急湍翻涌一些情绪,有好多事情想要从我的脑子中冲出来,有好多的话想要攻破我的喉咙说出来。
于是我甩手工作,一连休了8天假,一个人收拾行李,一步踏上找回“我的江湖”的路途。
我去了深圳,一个离苏州1408.6公里的地方,执拗的想要远离熟悉的环境,去静默的看海。
拍摄于/深圳/红树林
我在红树林某棵椰子树下坐了一个下午,面对着大海,海风吹过来,并不是咸咸的味道,海的右边是深圳湾大桥,有海鸟起起伏伏的盘旋。我抬头看了看椰子树上攒着的椰子,生怕砸坏了我并不聪明的脑袋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海风把我的头发吹乱。边上坐着的人轮流停歇,有情侣有闺蜜也有基友,两个男生在讨论拍摄角度和技术的问题,那个喜欢说“卧槽”的男生,后来唱起了闽南语的歌曲,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明白,但一点儿都不妨碍我觉得那首歌的妙处。
后来我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的状态,说实在的,在发呆这件事上,我从没有输给过谁。我看见有孩子好奇的打量落到地上的椰子,我听见有姑娘兴奋的计划去南澳露营,我闻到太阳晒过后路面翻腾起来的热气,我昏昏沉沉的被海风吹的像醉了,头疼。
拍摄于/香港
再后来,我去了香港,想看看叮叮车,想看看香港的大街小巷。香港的马路是真窄呀,斑驳的红绿灯、指路牌,两边的大厦像是自己在动,叮叮车慢慢的载着人群,我穿过弄堂惊起一片正在觅食的鸽群。从中环坐轮渡到尖沙咀的天星码头,海水是真漂亮,比深圳的漂亮,天青色的,让我想要踏在水面行走。轮渡开了的时候,我站在了船舱头部,耳边是轮渡划破水面溅起水花的声音,远处是林立的建筑,我胸中一直揪紧的感觉突然慢慢松了下来,就好像胀满的帆,一下子泄了气,浑身哪里都没劲,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到深圳后,有两个晚上是我自己的时间。
头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夜里10点30,街上来往的人群不绝,和苏州是大不相同的景象,我特意走去了一点点,想要点一份热的大杯乌龙加两份波霸不要糖,可惜到达的时候已经打烊了,于是我怏怏的去了肯德基老爷爷的店里,却发现原来朋友圈看见的粉红色的饮料,就是新品的可乐,虽然我不大爱这种冒着气的饮料(因为我总觉得它在我的胃里咕咚咕咚的翻腾个没完),但我还是买了。一路捧着,冰冰凉的,晚上风吹来总觉得浑身粘腻的不爽快,于是我索性把可乐贴在了脸上,冰的我一哆嗦。
拍摄于/深圳/同仁四季
第二个晚上,我一个人出门,去一家24小时营业有驻唱的椰子鸡店。路上看见鸡蛋花,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大,一簇开在一起,一点都不打眼。店里很昏暗,特意要了在舞台下的桌子,点了半只椰子鸡、一罐啤酒、一份潮汕牛肉丸、烤豆皮、小份辣味煲、椰皇奶冻。桌子上热热闹闹的摆满了,我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台上男生正唱着《成都》,一个我原本打算去的城市。椰子鸡入口是甜的,这种甜味在我的印象中,是吃到过的,大约是在小时候,仔细想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一定和我妈妈有关。我喝了两口啤酒,啃着豆腐皮的时候,台上刚好一首歌结束,我当时想,要是唱《一路向北》就好了,我再也不讨厌这首歌了,因为我再也不是十六岁那个时候了,不会因为讨厌的人喜欢了自己喜欢的歌,就讨厌这首歌了。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我差点幸福的眼眶一热,不是《一路向北》但却是周杰伦的歌,这歌比我听周杰伦演唱会时,更好听。
回去的时候,友人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说大半夜的,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我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告诉友人我在消食,心里却分外轻松。难过的坎一道一道过了,过去的心事一件一件解了,所以才会这样吧,就比如我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指着我不喜欢的人说:我讨厌你。再也不用顾着其他。
我没有找回我想要的江湖,但我应该找回了我自己。找不到一个快意潇洒、恩怨分明、对酒当歌的江湖,但找回了一个简简单单、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爱憎分明的我,也好。
把很久之前的事情重新翻开,再重新过一遍后,满心空落落的之后,就分外想念我妈妈,想念我妹,想要抱抱她,于是我收拾行李,往南京飞,去看那个跟我血浓于水的妹妹。我真切的感受到她在期盼我来,我真切的感受到她是如此的开心,于是我也很开心,开心到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幸福的无以复加,那些我敏感的、明显感受到的,让我失落的情绪,再也不重要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在备忘录里写下:
还有1分钟
飞机滑行随着气流上升
我将离开深圳
我来到这个城市
一个人在海边、在阳光下、在夜里
和16岁的所有故事告别
跟16岁的单纯美好再见
却一个字也没和你说
许许多多的差别
许许多多的口是心非
笑不是笑,好不是好
故事的开始和结束都很奇怪
江湖不是我想要的江湖
我不是你想要的我
你不是我想要的你
互相失望
也好
可能,放下笔,我的心里才有一整个江湖,快意潇洒,恩怨分明。
分享一个在哪都没有分享过的被吹成疯子的我
今天看书,里面说:没进过江湖的人,总畅想着一番闯荡历练,却不知道江湖子弟江湖老,最后能稳稳迎着风站着的,都在江湖洗了一遍骨,脱了一层皮。
是啊,连普通的笑,都有了千回百折的意味。这让我想起了我最喜欢的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而将这首诗的环境营造的最好的,我喜欢沧月的《七夜雪》。突然,我想看言情小说了,看看别人16岁的故事。
我有故事可以下酒,你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