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重症病房住了一星期后,转入住院部最后一栋楼作调理治疗,那栋楼里全是为缓解生存质量的各种晚期患者。
大姐欣荣专职在医院照顾母亲,从日本大阪请假回家的小妹勤荣时不时替换大姐在医院值守。我在公司与医院两边奔忙。国宝在一家婚庆公司当经理,除照顾老父生活起居外,也抽时间去医院探视。
调理了二十多天后,查房医生通知我们:老人可以考虑出院了,治疗实质效果不太大。说回家后,可间天在诊所注射减颅压药物,定时吃药。
特别叮嘱:让老人该吃吃,该喝喝,尽量满足老人家的愿望。
医生的建议与叮嘱让我们十分怀疑母亲所剩时间非常有限了。
大姐欣荣红着眼晴,满脸悲戚,直接跑到医生办公室,问主治医先:“医生,说实话吧,我妈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笑了笑:“这个,说不好!象你妈这种状态,有出院两星期走的,也有两个月后走的,还有半年后走的。该尽孝的想办法尽孝吧!”
“有没有奇迹呢?”
“有!但都发生在比较年轻的患者身上,你母亲已快八十了,奇迹概率小。”欣荣离开主治医生办公室后,到洗手间哭了半天,后洗了把脸,回到病房,母亲输着液疲惫地睡着了。
欣荣把我与勤荣拉到一边,悄声把医生的话告诉了我与勤荣。
我与勤荣离开病房在走廊的一角商量。
勤荣流看泪说:“我不相信我妈只有两三个月了。二姐,你说怎么办?”
“这样,先出院吧。这几天我在网上查了个偏方,我们先用偏方试试。”
“靠谱不?”
“权且相信吧!信则灵,不相则不灵。”
“好吧!先只能这样试试!”勤荣本多愁善感,此时泪珠不断往下滚。
我和勤荣达成共识:一个星期后出院,而后试用偏方。
一个星期后,母亲出院了。
大姐成了全职护工,她既照顾母亲,也照顾父亲,国宝他们负责生活,妹妹假期己满,依依不舍地飞回大阪去了。
偏方中一个重要药材是铁树枝,中药铺没有这一味。
父母家公路对面是槐荫市重点中学文化中学,文化中学养有四棵巨大的铁树盆栽,我跟门房保安讲明情况,保安也许为我孝心感动,亲自帮我剪枝。
喝过三副偏方后,母亲说感觉好多了,一家人暗自庆幸。
每隔五天,我便去文化中学弄铁树枝。
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准备去文化中学,横穿公路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从街心公园树丛后面冲过来,我避闪不及,越野车将我与自行车拱飞,我重重地摔倒在公路上了,在摔倒一瞬间,我用右胳膊肘和手支撑住全身重量,侧身落地,我只听到越野车“吱——”地一声急刹车,很快围过来一圈人。
“好险啊!自行车轮胎都瓢了,人看似没多大问题!”
“应该没问题,未见明显伤痕!”……
围观的人七言八语。
我只觉胳膊肘酸酸麻麻,全身无力坐起,我定睛看了看我的胳膊肘与手,手掌处有破皮,血水正在往外渗,手掌开始钻心疼痛。右腿膝盖处也火辣火烧的痛。我忍看痛慢慢坐起,挽起裤腿和衣袖,发现膝盖处和胳膊肘都破皮出血了。
司机停好车,下车后扒开人群要扶起我。
“对不起!没大碍吧!”司机边说边扶我。
经他一扶,我的胳膊更疼。
“别动!让我坐会儿!”我几乎吼叫起来!
这时,文化中学的保安也过来了,大声说:“苏主任,这种情况报警!报警!是您自已报还是我帮您报?”
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我的背包!“我的背包呢?”
保安也帮我找背包,背包摔到了三米远的地方。保安将背包递给我,我用左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打时,司机突然认出我来了,兴奋地说:
“苏老师!我是您的学生!以前您做过我的家庭老师!我叫尹波,您记得不?对不起啊!苏老师!”
我抬头一看,真是尹波,那是大学毕业前后辅导过的唯一一个学生,方脸,小眼睛,大耳朵!印象中尹波是个听话乖孩子,如今已三十多岁了。
“我用左手摸了摸右腿与右胳膊,感觉并无骨折,对尹波说,轻点扶我起来吧!”
尹波扶我起来后,真诚地说:
“苏老师,我陪您去医院查查!自行车放后备厢里,上车吧!”
想到公司两小时后还有重要会议,我摆摆手,对尹波说:“这样,你把我送到我单位,再将自行车送去修理,另帮我弄五枝铁树枝就行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一声老师就搞定一场纠纷。”“这苏老师有点苕吧?”“唉!学生撞了老师,奇了!”
……
“苏老师,您感觉真没大问题?”尹波脸上露出笑容。
“老天一时半会还是会关照我的,估计就破了些皮,问题不大。”
“苏老师,这段时间,您如有不适,一定找我啊!”
“有问题我当然要找你啦,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我在市质检局上班,老师!”
下午我煎好偏方药送母亲吃药时,我将上午被撞之事给大姐说时,大姐心疼我,说:“假如你内脏撞出了毛病,现在又暂时没有反应,等有反应了,你怎么好意思再找那个尹波负责?”
“不会的!大姐!你不觉我已经历了九死一生,哪次阎王肯收我?”
“这次未必,你可得注意啰!”
“大姐,人遇事便往好处想便没事,往坏处想便有事,我一定没事的。
你不记得我小时候,全村人都说我鼻根低还有青痕,准活不过二十,你看我现在过四十了,还不是活蹦乱跳地活着。
那年三个小孩爬树爬那么高,树桠断了,三个小孩从那么高的树上掉入水塘,我毫发无损地上岸,那两小孩也被我用木竿救起。
那年我与堂弟同时食物中毒,堂弟当天去逝,我却活下来了。
十岁那年,四个小学同学同时被一窝野蜂追上,我们全身都浮肿变硬,眼睛都睁不开了,其中一女生过敏封喉,当天去世,我却只扎了一小针药,躺了几天便没事了。”
十二,三岁时,虐疾折磨我两年,老妈舍不得花钱,我却不治而癒!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没法啰!你就是这么个有傻福的人!”大姐由衷感叹。
“老天留我,是有任务交给我的!我坚信这点。”
“那是的,要不是你帮我,我也渡不了那么多难关,两孩子也没有今天!得谢老天好意啊!”
”你们又在吹什么牛?去看看你妈!”老父亲对我们吼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