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少年    第五节 缘法种种 不过虚妄

半夜，整个城市处于寂静之中。

李察在林立的高楼间不断借力纵跃而过，如欧美电影中超人一般惊人的弹跳，像是一只黑色的大鸟贴地面飞过。接近城市边缘的时刻，他脚下猛然用力，如一支利箭一下射入高空。半空之中，一声裂帛，他的后背弹射出两道黑影。月光之下，竟然是一对宽大异常的蝠翼，上面隐约可见银色的玄奥纹路和符文。

天空中的周天星辰的光芒投射到他蝠翼上的符文，流转间有种玄奥的轨迹。一种自洪荒开始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古朴力量循着李察的血液流动缓缓地在他的体内循环，每每循环一次，李察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一份，自己的骨骼机体更加凝实了一分，自己即将御风飞升而去的幻觉。

他很是享受这种在高中这样御风飞行的感觉，背后的双翼瞬间张开，瞬间合拢，挥动之间，带着呼啸的风声。

“看来，这感觉真是如此的美妙，当年，不后悔啊。”他喃喃自语道。

“相见即是有有缘，世间种种，皆是缘法。你我因果已了，此后，你不是我徒，我不是你师。”飞翔在空中，听着这风声过耳，气机内息在全身流动之时，李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么一句神神叨叨的话。这句话贯穿了他漫长的生命，偶尔失神间就反复出现。心中的悔恨，懊恼，内疚种种情感就在心中交加，李察的心口隐隐作痛。

“看来，我还在后悔。”

深深地将夜晚寒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全身气机内劲运转，李察扇动双翼，如魔神一般，猛地从地面拔高，呼啸着转眼间消失在高空浩瀚的星空之中。

陈曦站在自家的阳台之上，出神地望着天空中渐渐东坠的月亮，体内气机流转，温养着方才受损的机体，回想着有关老道士死翘翘之前，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那个叫李察的家伙，半妖半人类半血族的存在，按照老道士丹丘生的关系来说，应该算是他的师兄。不过，这个曾经被老道士称之为惊采绝艳的师兄已经被老道士赶出去了。自己也是在刚刚跟着老道士开始习武的时候，见过一面而已。

李察现在的这具强悍到变态诡异身体，在常人看来，在欧洲的传说之中，被称之为血族，Kindred，或者说，Vampire；在中土的传说之中，则被称之为吸血僵尸。

嘿，只有陈曦、老道士，还有李察自己知道，他还是活生生的人类，只是一个经历过道门禁忌仪式妖化后，仍然顽强活下来的人类。他所融合的血脉，来自于一种被称之为“魃”的洪荒先天神衹，是水神应龙一族的天敌。魃代表无尽的光和热，是洪荒时掌控天道的妖王金乌的旁支，一种先天属火的血脉。

当年李察跟着丹丘生学道，丹丘生见他虽天资聪慧，但却冷漠自负，没有他所期望的甘于寂寞平淡的气质性格，很是不喜。当年丹丘生自觉寿元将尽，唯恐自己道统失传，于是先传了他阴阳望气的地师之学真阳斗数，一套平日仗以逍遥山水之间河洛禹步，温养肉身的碧游真解。至于五雷正法，通天两仪剑，还有代代相传的“妄念他化大自在天真解”，却打算等磨练下李察的心性之后再传授于他。

李察学有小成，就听从老道士丹丘生的吩咐，开始行走江湖历练心性。当时正值民国未立，整个世间军阀割据，战乱不止。李察某日卜卦求得机缘在西，大利北方，于是一路云游直至甘肃。

在敦煌莫高窟，找到了一张皮革卷轴，上面记载着传说中的道门禁忌之法，妖化之术。李察很是高兴，老道士生平最喜收集各类典籍。仔细阅读卷轴上的内容，他甚至还找到藏在莫高窟之中，借莫高窟诸多佛像和周遭天然阵势镇压着的一小段不知名的妖兽骨骸。

李察被前人卷轴手札中所记载的妖化之术所深深吸引，想着带回去让老道士丹丘生一起参研一下，幻想着不日之后说不定可以安全地进行妖化。

正值法国人在莫高窟偷盗手抄原版的孤本佛道经书壁画，年少血气旺盛的李察前去制止，一时不慎，被子弹击穿了肺叶，流血如注，倒地不起。

在绝望之中，拼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用那段不知名妖兽的骸骨，毅然进行了妖化。

之后有关于李察如何流落到欧洲近八十年没回来，老道士绝口不提，偶尔被问起，也是长叹连连。

意大利的一间乡村的教堂之中，烛光摇曳，映出圣母像前的两道人影。

审判所的意大利东北区审判长哈姆莱茵半跪在圣母像前，虔诚地祷告着。他黄金色的头发肆意张扬，蓝灰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坚毅虔诚的光芒。他的身躯高大厚实，像一头黄金狮子。

年迈的神甫安德烈站在他跟前，低头沉默不语。

半响之后，哈姆莱茵结束了祷告，站直身子，对神甫安德烈说：“我亲爱的教父，有两个消息。”

“我习惯先听好的消息，孩子。”神甫温和地笑道。

“好消息是，根据监控卫星的遥感图像，托马斯•李察离开了欧洲。”

“赞美主，那个亵渎上帝的魔鬼，愿他得到净化和救赎。”安德烈在胸口划着十字，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坏消息是，我们检测卫星发现，在中国阿尔泰山区旁马勒戈壁沙漠有强烈的TM射线放射反应。羊角实验室分析，有80%的可能性存在‘天国的门扉’。”神圣骑士团的团长很是平静地说道。

“哦？南十字星下的神迹，终于又要出现了么？！真是个好消息！”神甫双眉抖动，脸上陡然爆发激动的血红色，双目之中爆发出灼灼的光华。

“但是，根据卡玛利拉内部传来的消息，托马斯•李察的目的地就是中国，只是具体行程不知。”

“Damn！”安德烈神甫爆出一句粗口。

哈姆莱茵似乎对安德烈神甫的反应有些诧异，他微微摇摇头，接着说道：“根据资料，这次TM射线的反应程度来看，这次可能出现4枚南十字星下的神迹。现在卡玛利拉中，加上东方血族李察，他们已经进化出14位血族了。而我们的宗教审判所，能够戴上夜行者红手套的，只有12位。如果我们能拿到这四枚南十字，按照最低的成功率，我们至少能进化出一位新的神降之子。卡玛利拉和教廷之间的平衡即可以打破了。

我希望能得到教皇的支持，净化一名真正的吸血鬼长老，特别还是一名日行者，我请求教皇能够请出两位夜行者。”

“诶，如果是他的话，我马上就要登上前往梵蒂冈的飞机了。我们需要请动4位以上的夜行者，必须要4位”安德烈声音似乎有些疲倦“这个魔鬼，你要小心啊，根据情报，他原是亚洲的一个业余道士，据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在中国西北部莫高窟被女疯子末卡维初拥后，拥有了吸血鬼的一些能力。他曾经血洗了太平洋南部的一个日军训练营，整整上万的全副武装最先进武器的日军精锐，一个星期之内，全被吸干了。”

“上帝啊，真是怪物。为什么我所接触到的资料里面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情报。”哈姆莱茵听了之后，嘴角有点抽搐，向年迈的神甫问道。

“孩子，无论是卡玛利拉，还是光明的世界，都有三个阶层。金字塔的顶端是梵蒂冈的12位神降之子夜行者们，和卡玛利拉的14位真正的原生血族，他们如双子般矗立在顶端。李察，就站在那个阶层，即使在那个阶层，他也是不容侵犯的存在。

再往下的一层，是梵蒂冈的苦修士和卡玛利拉利用病毒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的伪血族，常年的苦修和科技的力量，使得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

然后，才是梵蒂冈的尊贵教皇和你平时所见的大人物。等到你站在第二阶时，你才能接触这些被尘封着的历史。”安德烈神甫用手轻轻拍着哈姆莱茵的肩膀，祥和地说道。

“为什么？”哈姆莱茵很是困惑，他皱着眉头向安德烈问道。

“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孩子”安德烈在胸口划着十字，说道“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来自东方的恶魔已经是一个禁忌的字眼了。每个时代都有被称为上帝的宠儿的神降之子，他们经历了南十字星下神迹的考验，像是天使降生于凡间。然而，无数被称为宠儿的人都付出了生命，我们双方仅仅维持平衡。”

“我只是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神甫，要知道我连金字塔的底端也够不上？”哈姆莱茵问道。

“我的孩子，我已近老了，你还年轻，你作为我的教子，将接过我所背负的十字架和荣光。”

P.S. 三主角并进，我想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