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早上,几十个饺子终于像模像样地端坐在砧板上。女儿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换换味口了。疫情期间,宅居在家,对外界失去了感知,连味觉也变得迟钝。
距离上一次吃饺子有半年的时间了吧。寒假,难得回一次湖北老家,因疫情,我们迟迟未能返回新疆。宅居也成为生活中的一种常态。虽然是宅居,可比阿克苏宅居有趣得多。老家在农村,地地道道的农村,距离房子百米远是一条水泥路,白天少人走,夜晚更加宁静。房子的后面是菜园和田地。哪怕锅里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再去摘菜也来得及。村里的人都很勤劳,将自家的菜园经营的绿油油的,我家的菜园更是疯狂地生长。房子整体高九米,深二十米,在村里算得上是房霸了。房子里面有两个敞开的院子,白天不让出门时,我和姐就坐在庭院里晒太阳聊天,备课,上课。有时陪老爸老妈打打牌。更多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忙活着给我们做吃的,今天炖鸡汤,明天熬排骨汤,后天包饺子。女儿最爱吃外婆包的饺子。皮薄,饺子馅是用鸡蛋、豆腐皮、瘦肉、香菜调和而成的,散发一股浓浓的香味。女儿借着包饺子的理由,偷偷将馅往嘴里送,惹得她爸一阵呵斥。来新疆后,我向老妈讨教做饺子的诀窍,尽管老妈悉数真传,但我从未得到要领,换来的是女儿的嗤之以鼻。
到了傍晚,吃过晚饭,我们一大家从后门出,沿着菜园往前三百米,就是曾经的老屋。这里原来住着七八户人家。多半是我们的姑婶之类的族人,看着我们长大的。小的时候,经常东家窜到西家,谁家饭熟了就到谁家蹭饭,似乎从来不知道羞惭。2000年后,年纪大的去世得十之八九,年青的出去打工,另居它地,这个村庄变逐渐寥落了,2015年,二嫂子一家最后搬迁,这个地方就彻底荒芜人烟了。疫情期间,这是我们最好的去处。四周空旷无人,我们一家人走在田埂上,看看绿油油的麦苗,呼吸新鲜的空气,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从新疆到湖北,从湖北到新疆,宅家成了2020年我生活的主旋律。如何在枯燥的日子里咀嚼出生活的滋味,也成为了一门很重要的学问。这让我想起了马步升的文章《绝地之音》。汗颜我的词穷,无法描述出作者笔下黄土高原的贫瘠,还有那悬崖峭壁上一人一骡拉磨的节奏声。黄土高原人在绝地中倔强地生活着,不愿天不尤人,像崖上的树,生生地活在我心里。无论何地我们都没有到绝境,却总能发出绝望的声音。是我们不够坚强,还是我们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