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气,带着冬日的肃杀,枯寒了本该天气回暖的春天。举目眺望,漫天的阴云在冷空气下瑟瑟发抖,细柳蜷缩着枝干不敢抽出嫩芽。冰冷的河水挟着人们残存的余温向东方奔去,无助的风筝紧紧的抓着细线认真的试探那片未曾熟知的天空,空寂的大地蛰伏在荒凉冷清的残花败柳下。几个一脸稚气的孩童追逐在颓废的荒原上,打闹声传遍寂寥的天地,却始终惊不醒沉睡在地里的虫蚁。这个世界太安静了,需要它们单调的鸣叫声解春日的寂寞。惊蛰,为什么还不来?迟迟的春日给了我无尽的遐想,愿意苟活在没有春雨滋润的天地里独享这份冷清。把自己错乱的思绪拉伸成一根直线,捆扰逝去的光阴。时间,依旧荏苒,可是我却没有足够的空隙容下已经黑了的天。独自的彷徨,只能忧伤,带不走,理不清,始终惆怅。黄昏已然来临,黑压压的天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背起行囊,抬起沉重的脚步,锁上破落的木门,望望没有星辉的天空,我该去哪儿?
路有千百条,我却找不到适合自己走的那条狭窄之路。曾经幻想谁的脚步将怜悯我的方向,苦苦等候却换来现实的残忍。云水间,没有炫目的彩虹,没有鲜艳欲滴的玫瑰,踏上那条被你尘封归路,我能回到你的身旁吗?多想抛弃一切,受戒南山,远离尘世。原本就简单的琐碎最终却成了一杯封喉的毒酒,从前的欢声再难寻觅。给不了自己惬意的安慰,也就只能放纵在烟花刹那的美中。今夜,依然冷清,翻遍自己所有的箱柜,也未找到一件可以握在手中的信物。凭什么想念,难道就因为一次多情的邂逅,我就要埋葬自己阴暗的相思。假如有一只轻舟,我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别离,闲看江上的云烟温柔的缠绕着孤单的明月。或许我还需要一根长长的竹篙,撑着它,摆渡你在风雨中,抵达放晴的彼岸。这样漫无母目的畅想,还不如将自己的所思沉底在时间的深处,等待某只贪吃的乌龟消化掉自己狭窄的外壳。然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佝偻在明媚的阳光下,等待黄昏的到来。
鸦雀声声啼,夜色犹早。傍晚的晚霞挽不回晨露的清甜芳香,只能斜倚门墙,呆呆的看着红日像只年迈的蚂蚁,缓缓地下坠。我最喜欢落日了,那微红的阳光红的是那么的真实,红的那么的彻底。世间所有的鲜艳都不及夕阳的一抹淡淡的红晕,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都不可能与之媲美。站在夕阳下,沐浴着俗世的残阳,向风吹草摇的原野倾诉自己模糊的思念。健壮的蛐蛐蛰伏在奇形怪状的石头下,悠闲地唱着自然之音。薄薄的雾霭飘逸在山间,填补溪水未涉及的绿岸。茫然的我踟蹰于天地间,在杂草中寻找前人的脚印,并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脚印覆盖其上,最后才发现,我穿了双不适合自己脚的鞋。我脱下鞋,用力的扔向深不见底的山谷,久久的等待回音,却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声音。那声音应该像流水的涓涓声,回荡在僵硬的石壁上,震落那块没有生根的石头。倘若如此,又能如何,我的发丝细不如杨柳,我的身躯壮不及干枯的竹竿。若我能放下自己,何不像朵云一样,在天黑的时候,漂浮在空中,随着风一起流浪,一起漂泊。
睡眠,不是休息,是精神开始脱离身躯的征兆。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进入虚幻的梦之国,那里的天不会黑,那里的月亮没有阴晴圆缺,所有的存在都是为了爱与不爱。简单地哲理不会再像捉迷藏的小孩一样,迷失在真与假的坎坷中。迷宫,不是一种与夜平行共存的空间,它是虚无,给人迷茫。一旦走进去,你的天空将灰暗,瓢泼大雨将淋湿你的衣服。你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步又一步的走在冷清的街道,汽车刺眼的疝气灯会给你最真实的疼痛,这比时间把一个黄发小儿变成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更容易。所以,我只能遵守社会的条条款款。也只能这样无条件的妥协,我的人身安全需要法律的保护,我的自由需要喧嚣的成全。什么样的我才是完整的,在快黑的天空下,我看不清自己,我没有归宿。
抓住自己头发,狠狠地牵扯,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但我的头却始终没有任何感觉。我猜想是时间麻痹了我的大脑,所以我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假如事实如我所料,为何我的头皮却要牢牢地拉着我的头发。是我用的力不够,还是我的头发生的太牢固。本意就不是为了拔掉自己的头发,只是想保持清醒的头脑,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我做了什么,厌倦生活,讨厌自己的工作,一心只想逃避。或许我应该停止自己不切实际的理想,减轻自己的思想负担。我应该是太累了,我不知道我的坚持能换来什么,不知道我的愚昧能偷生到几时?我只想追求原始,没有任何虚假,还原自己的本来面目。我是什么?是忧伤白云吗?是悲怆的黑夜吗?不是,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黄昏下的孤客,担心天黑之际,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寝的地方。挤入人群,以为可以成为一员。片刻,人群散去。此刻天已黑,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一根蜡烛,徒步在黑夜里。匆匆的行人踩着地上的落叶与我擦肩而过,冰冷的路灯吐出几丝微光氤氲着我的气息,我赶紧停止呼吸,潜伏在无路可退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