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梦,几多伤》
碧潭飘雪
广寒宫内 ,桂花飘香。皓月清冷,冷的心寒。我独坐叹息,玉兔忽地跳入怀中,我看见它流下的清泪。
(一)
记得那日还在地上,郎情妾意,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好比神仙眷侣。每日羹汤佳肴,欢歌笑语,夫唱妇随,好生快乐!
周而复始,便觉索然无味。我欲向你倾诉,诉说我多日来的烦闷!可你,总是行色匆匆,面露倦色,我只好欲言而止!
你归来了。可蒙灰的铠甲带着寒光,疲惫的双眼让我彷徨,困乏的战马令我神伤,日渐瘦削的脸庞让我怅惘!我独自细细品味忧伤!你却全然不知,我们既在咫尺,又在天涯。
时间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良药,也是消磨情感的一把匕首。
(二)
翌日凌晨,你收拾行囊,准备战马,直奔昆仑山访友求道。深夜归来,风尘仆仆,我分明看见你的眼光格外有神,喜悦之情,悉堆眼角。
你给我东西,让我珍藏,我避开所有人,将它小心翼翼放于梳妆匣中,就连我最贴身的侍女也不知情。
三天后,你的好友蓬蒙醉酒来访。满嘴醉话,进门就喊:“嫂子何在?大哥派我来取收藏物件”。我正犹豫是何物件,可家里顷刻就已狼藉一片。他手执兵刃,东推西搡,由外室夺门而入。反常的举动,让我想起了梳妆匣,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佯装东西在屋角。趁其不备打开梳妆盒,可他哈哈大笑,一把来抢,我自知他的厉害,情急之下,一把塞进了嘴里。
忽然, 我一阵眩晕,东倒西歪。惊慌失措中,蓬蒙来到我面前。我看见他张大了嘴,朝我不停的说话。可是听不到说什么,他伸出手拉住我,不知道为何没拉住。渐渐的我好像离开地面了,我从窗户飘出去,飘过屋顶,飘上树梢,越来越害怕,伸手抓树梢,可我扯断了树枝,竞找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穿过云朵,一身寒颤,越来越冷的不仅是身体,还有那颗慌乱的心!飘啊飘啊!脚下的土地,房屋,河流,山川离我越来越远,最后不知道我从哪里飘上来了。只听有人朝耳边轻轻说,“月亮之上是汝家”。 (三)
那一轮明月下,我们曾共度佳节,共赏月色!风继续在耳边呼啸,冷冷的气流使我心神俱冷!
忽然,无风了,我不知停在哪里,四处清冷,空无一人。眼前飘过一仙女姐姐,轻声道:“随我来”,我私下一看,没有一人。于是便跟了上去。走过了一排排不知名的白房子,嗅到了一阵阵桂花香。只听到一阵阵铃铛声,出来一人,微微颔首,衣袂飘飘。不紧不慢地说到:“宫殿已安顿,衣物用具皆已齐备,请随我来”。我懵懂地跟着走了一小截,只见前面有座房子掩映在白色树下,远远看去,檐牙高啄,走近一看,是座宫殿。正面豁然写着三个大字:“广寒宫”。
此刻,心下早已忘却惊慌,只觉得奇怪,不知这是何人之住所。只听一声细语:“此屋,你之居所”。说完,竞不见踪迹。
(四)
从此,我过上了神仙的日子。我喜爱跳舞,于是负责神仙仙乐队大型宴会歌舞编排。日日喝着桂花酒,倾听仙乐,跳着了轻盈的舞,夜夜笙歌,仙乐飘到很远的地方,天宫也很快都传遍了月宫嫦娥的美名。
快乐的新生活让我渐渐忘却了过往,忘却了你。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入我的生活,他说我云鬓高髻,清新脱俗,是他见过最美的姐姐。每日舞罢,他都在桥边等我,和我说话,叫我“嫦娥姐姐”。开始,我不以为然,觉得他是朋友。渐渐的,他开始试图拉我的手,向我真切的表白,我为了拒绝,每日绕着走。不知道为何,次次都能碰上。
或许有的灾难是躲不过的,必须勇敢面对。正如我躲不过蓬蒙,躲不过飞天,天蓬同样没躲过我。他喝了酒,趁我不备,拥我入怀。我气急败坏,一怒将他告上天庭。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临走时,还不停地呼喊:“姐姐,你真得好美”。那一刻,我在怀疑,是否自己做错了?
听说他堕入凡间,错投猪胎,人身猪脸,奇丑无比。时常对月沉思,暗自神伤。是我改变了他的命运,对他来说,我同样是个灾难!
(五)
我唉叹人生无常,广寒宫越发清冷。这里不在有欢歌乐舞,只有偶尔浅唱低吟,长吁短叹。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蕴盛。
长生不死却形单影只,孤苦无依爱别离,这便是我的苦。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夫唱妇随,就是神仙眷侣。我在广寒宫内,更加深刻的品味着这一切,时常想起那个遥远的地方有个遥远的你。 如果你告诉我那是不死之药,我断不能吞下,独自飞天。落得弃夫求仙的骂名,落得一世孤苦伶仃!
我有时也自责忏悔,天蓬固然有错,但我太过决绝,拒绝方式粗暴。以致他被天庭耻笑,有了人生的污点。满怀深情却要堕落凡间,用他人的龌龊彰显了我的清高!
(六)
广汉宫外,月色皎洁。桂花树下,娇人泣泪!梦中偶尔飘过哪些熟悉的身影,马蹄声依稀传来,竟是那么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