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道是何先生第几次在饭桌上提起陆小姐了,翻来覆去的讲,每次故事讲到一半,早已醉的一塌糊涂。逢喝必讲,逢讲必醉;以至于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没有人知道最后陆小姐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那或许根本就是何先生杜撰出来的旧情人。
何先生是我们这里一个学生,平凡的长相,平凡的身高。平凡到你下次见他都只敢嗯嗯,你好你好,却不能叫出他名字。何先生朋友很少,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所以校园里常见他独自一人,行色匆匆。有时候你想上去打个招呼,还没等你开口,人早就几米开外了,只好作罢。
何先生似乎女人缘不错,身边总是换着不同的姑娘,但让我们失望的是最后都没了下文。每次你问他,都会被他那标志性的无辜的笑容,和一句“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带过。可这些连三岁孩童都骗不了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坦然而让人信服。直到有一次饭局,我们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陆茜。
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陆小姐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得知何先生的些许过去。酒桌上,男生的八卦程度绝对不亚于女生。我们趁着何先生醉酒的劲,大有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从他断断续续的酒话里,拼凑了一个并不引人入胜的开篇。
陆小姐是何先生高中时的一个校友。没什么特点,用何先生自己的话说就是长得漂亮。漂亮的长卷发,染着何先生叫不出来的颜色。整天和一群男生在一起打打闹闹,活脱脱一副小太妹的样子。可没办法,何先生还就是喜欢上了。要知道,那时候的小何同志比现在还普通。可尽管如此,也阻挡不了何先生追求幸福的勇气。天天跟着陆小姐后面,端茶递水,瞅着机会套近乎。不过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换来陆小姐一句,行啊,小伙子,以后就是哥们儿了。虽然结果是这样,但何先生还是满足的,毕竟也算是有了名分。
何先生和陆小姐的相处还是不错的。一如既往地端茶递水,随叫随到。何先生称那时的自己,就是跟在大姐大身后的小马仔。不同的是,这个小马仔喜欢他的大姐大。小茜应该是喜欢我的,毕竟她就我这么一个马仔。何先生每次说到这里,那张因为酒精作用而微红的脸,就会挂上一丝笑,和他那招牌的好好先生的笑容不太一样,这个笑显得有点猥琐。
何先生为人还挺仗义的。上次吃饭,就在大家还在纠结谁来付这二百二十八块五毛的饭钱时,何先生已经拿着钱包走向了收银台。出门还给了校门口那个乞丐十元。那个乞丐我们都认识,比我们待在这个学校的时间都长,我想何先生当时应该是喝醉了。
何先生还有点侠士风范。准确点说,是英雄救美。那次寝室几个从网吧出来,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隐约看见巷子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紧接着就看见一姑娘慌张的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俩男的。就在我们被这架势震住了的时候,何先生大喝一声:“干什么呢?”那女生朝我们几个跑过来,喘着粗气说:“他们想抢我包,帮我报警。”就在何先生拿出手机时,那两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们就把那个女生送回了寝室。后来在深夜的卧谈会上,老大说,小何,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血性啊,是个爷们儿。别提了,我当时都他妈快吓尿了。何先生用这句戏谑的话一带而过,可在那之后,我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而这,是在不久后的又一次酒桌上被证实的。陆小姐家里挺有钱的。爸妈在外地做生意,从小被爷爷奶奶惯坏了。常年混迹于台球厅,游戏厅。台球打的是出神入化,跳舞机玩的风生水起。何先生自从做了小跟班儿,也常常是在这些地方出出进进。而何先生嘴里的初恋,似乎就开始在这个地方。那次何先生向往常一样,下学后等陆小姐回家。陆小姐一出门,就把书包扔给何先生。两人一前一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进了那家台球厅,陆小姐突然一把挽住何先生的手臂。这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啊。何先生有点找不着北了。“哟,这不是陆茜吗,旁边这位是谁啊?”一个痞痞的男生朝他们走过来。陆小姐没有松手。扬起头,大方的说:“我男朋友。”说罢便拉着何先生,出了台球厅。那人是谁啊?何先生轻声的问,才发现陆小姐早已泪流满面。“没什么,一个人渣。”谁这辈子没有爱过几个人渣。何先生,抖了抖肩膀,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抱住陆小姐。
过了几天,何先生出了校门口,就看见陆小姐和上次台球厅那个男生。何先生没有走过去,就是远远的看着。陆小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就上了那个男生的摩托车。何先生看了看机车男后面那几个小弟兄。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从那之后,何先生再看见陆小姐,总是躲着走。陆小姐堵过他几次,也没什么结果。时间过了很久,一晃眼就已经是高考之后。而何先生的这段恋情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老板,再来半打啤酒。我们几个还在喝着,何先生那边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还记得之前那个被何先生英雄救美的姑娘吗,过后还来找过何先生,说是要请他吃饭,但是被何先生拒绝了,理由倒是一本正经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颇具大哥风范,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陆小姐的影响。
有一天上午,何先生起的特别早。出去理了个发,洗了个澡,穿的文质彬彬人模人样的。“干嘛去?何。”“哦,我去接个人,今天有个朋友来看我。”大约中午的时候,何先生打电话回来,说中午一起吃个饭,我请。我们几个一听,来了精神。三下两下爬起来,洗个脸,朝饭店走去。包厢门一开,背对着我们有一姑娘。一头长发,大有及腰之势,转过身来,我们几个又被震住了。一句话,就是后悔出门前没好好洗个脸,收拾一下。“你们好,我叫陆茜,是阿笙的高中同学。”长发美女开口了。何先生叫何笙,她那句阿笙一叫。我们心里有底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陆茜。“嗯嗯,你好 ,久仰大名啊!”
后来的故事,依旧是在酒桌上听到的。只不过换了一个讲述的人。那次在校门口,机车男本来是去找何先生的。气势汹汹的,结果被陆小姐提前知道了。单枪匹马,就杀将过去,用陆小姐的话说:“毕竟是自己的马仔,能不护着吗?”那场恩怨情仇之战据说是以三局台球结束的。陆小姐完胜,不过这些何先生是看不到了。“那后来毕业了,你一直都等着?”“不然呢,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小弟。”
陆小姐说这些时,何先生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静静的看着陆小姐,眼里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