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了闺蜜去爬山,抬头偶然看到他从高处的台阶走下来……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又在一瞬间开始流动。
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定义呢?我觉得,初恋是懵懂时最纯情简单的陪伴。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六年级学期初转学到我们班。他不怎么和班里的女孩子说话,我也已经记不清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和他熟识……班里的同学喜欢开玩笑,后来两个人好像也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时正是小升初前的题海大战,班里分为九个小组,我俩都是小组长,有次数学测试全班只有我、他、还有另外一个男同学三个人得了一百分。讨论课小组复习,小组长们负责各组的词语听写,看到我们俩都站起来的时候,其他几个小组长会互相使眼色坐下来,后来大家就经常说:“哇,你们俩好有默契啊,听写的时候一起站,测试又一起得一百……”
时光……就这么在题海和玩笑的争分夺秒中消逝了。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是从认识到现在近十年来我们讲话、欢笑最多的时候。
临毕业我把同学录拿给他,他带回家一晚上,又空白还了回来,不过里面多了一封信,大概是说:人一辈子没有必要记得太多人……我的同学录里已经有很多深厚记忆,他没必要再写。
那时还是不到12岁的年纪,是骑自行车都违反交通法规的年纪,那时何谈一辈子?我们都在一个小县城,小升初最坏也还是同校,何谈分别?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偏偏都喜欢装老练谈人生,女孩子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恋恋不舍……我也为他那句“没有必要写”情绪低落了整整一个下午。
临近放学,他借了我的书,还回来的时候,里面多了一张纸条:“开心点,同学录我会给你写的。”我也瞬间就笑容满面了。
可惜同学录当时在另外一个同学手里没有还回来……
然后就考试了。
再然后,就放假了。
同学录是空白的,他写的信我怕妈妈看到,也偷偷丢掉了。
我记不清很多,但一直记得信纸简单的花纹,还有钢笔字的纯蓝色。
这些应该是我关于他的最亲切的回忆。
再后来,所有的交集,都只是两条相交线的匆匆一点了。
初中在同一所学校两个互相竞争的重点班,我们班班风活泼二逼,他们班质朴文艺;中考都考去了省会城市的重点高中,又在两个互相竞争的重点班,不过这次是他们班活泼二逼,我们班质朴文艺……
初中高中,我们几乎没有言语上的交流。记忆中有过的,只有一张滴了泪的新年贺卡,和一封折的快要破掉的信。
其实我们离的很近,初中教室在上下楼,高中都离家四百公里,不在父母的直接管辖区内。但是,在那些个大家顶着红盖儿青春痘的年纪,玩笑话不似小学般都是善意,父母的期望、老师的教诲更是时刻在心里敲响大钟。
于是,偶尔碰到打招呼的方式,从开心的说声“hi”,到微笑,到看似“视而不见”了。
青春期,就像一朵玫瑰花,红得娇艳欲滴,可稍不小心就会碰到花枝上的刺。
我们就这样,小心的保护着自己,也小心的把对方压在心里。
表白是在高考倒计时最后一个月,没有任何场景,也没有任何修饰,只有三条短信:“你喜欢我吗?”“恩,喜欢。”“我也喜欢你。”
我从上了高中就为离开了父母的直接管辖区而庆幸,贪玩,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性格倒多了几分锋利……后来爸妈发现了我的“不成器”,高三在外面租了房子,回到我身边严加管教,成绩才一点点又好起来。而他成绩一直很优秀。
高三的冬天有一周我从租的房子里搬回学校住,跟他约好晚自习后一起回寝室。我在教室等他,几乎磨蹭到班里最后锁门,他才悄悄出现在我们班窗外,轻轻喊我一声,我看到他,背好早就收拾完的书包出门了。
我们从教室,穿过体育场,往寝室走,走得很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那会儿校园人已经不多了。有时我能感觉到他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
但一直没有牵手。
后来六月一号,高中毕业,没有留言,也没有合影留念。
但这次,我没有难过。
因为我知道,即将到来的大学,是自由的新纪元。
你看,即使表白,确认了在对方心中的感情,我们也联系很少,很淡……是很淡吧,我都忘了。
也许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那种轻描淡写的交流方式吧。
高考,出了一些小岔子,可结果出奇的顺利。我觉得那年的高考题是我做过的所有模拟题和真题中最简单的一套。简单的意思就是:特别适合我种不拼智商只拼基础的学渣……
后来到了“择一城生活,选一校终老”的填志愿,很奇怪,我们没有和对方联系,没有问对方想去哪所城市哪座学校计划选什么专业,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也不知道吧。
不过也很巧,两个人都去了传说中的985,当然啦,他的成绩高我近三十分……
不远,只隔洞庭湖。可是故事,也快要结束了。
繁忙而真实的大学生活让我曾经的锋利更加锋芒,我在和一大群陌生人的交往中学会了如何熟识别人,却也对曾经熟识的他越来越陌生。
毕竟,我们联系太少了……
是太少了吧,那些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真的可以视作一切么?
毕竟,我们差别太大了吧……
是太大了吧,我们先后生活过的班级,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
我们战胜了空间,却对时间无能为力。
不,是对时间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印记,无能为力。
没有这些印记,我们不会长大。
于是,故事开始结束了。
而今,我们又一次站在了毕业的长线上,而从那之后的故事,多了太多成年人的复杂和无奈,不讲了。
现在,我们都有和之前更加不同的生活,我偶尔想起他,心中的感激比怀念更多。
我有时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却又不忍打扰,于是千方百计从别的朋友那里搜寻有关他的信息。可是这么些年来,我们曾经共同的朋友,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淡了。
今天偶然遇到他,那一刻我的表情,惊讶、惊喜、紧张、尴尬、还有几分想哭的冲动……因为身边都有同伴,于是只是简单的几句寒暄,便匆匆作别。
可是,就像《初恋那件小事》里所说,他就像我生命中的灵感,让我了解爱的积极意义,他是让我一直前进的动力,让我有了今天的成绩”。
初恋,就像一株小树苗,早年时候,树苗偶尔冒出分枝,但它一直强健葱翠,后来,小树苗慢慢长高,人们抬头看到的、沐浴阳光下的、照耀最多的,却已经不知道是小树苗的哪个分枝了。
于是,后来喜欢的人,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再后来,你就发现,早晨、中午、傍晚影子的形态都会不同。
后来的后来,你发现自己怀念的是那种感觉,已经而不是那个人了。
谢谢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