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金箔锻制技艺丨南京金箔是中国传统手工技艺,有“中华一绝”之称,多用于佛像、庙宇等装饰贴金,金光闪耀,灿烂辉煌。金箔锻制分为黄金配比、化金条、拍叶、做捻子、烙(落)金开子、沾金捻子、打金开子、装开子、炕炕、打了戏、出具、切金箔十二道工序。锤打金箔时需由两人配合协作,称为“打了戏”,正副手各一名,在棱角状的石墩对坐,上手持推锤,下手持护锤,经由三万次锤打方可打出薄如蝉翼、软似绸缎的金箔,色泽纯正,经久不褪色。
匚 0.1微米金箔,数万次锤打
0.1微米,35000多锤,当这些细微而庞大的数字赫然出现在耳边时,我们仍然难以想象,到底需要经过怎样的千锤百炼,才能锻造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金箔。厚度比头发丝还细的金箔,当用羽毛轻挑而起时,再轻柔的风,都能让金箔微微飘动,轻盈而闪亮。
直到亲自耳闻了王必生老师的人生砺练,目睹了他捶打金箔的遒劲风骨,才知这金箔锻制,何止千百次锤炼,若以万计算,也不足以衡量王必生这辈子锤打金箔的次数。
指甲盖大小的小金片,一天打35000锤左右,两个人要配合着打六到八小时。握着铁锤的臂膀在重复的挥动中不减力度,短短几分钟的锤打,王必生便汗如雨下,这背后累积的,更是超越万次的锤炼功夫。
一件件被镀上金箔的工艺品,细密得看不出任何接缝痕迹。玲珑物件精致灿烂,大型装饰辉煌气派,定睛细看其中的金亮,这些熠熠生辉的物件,被贴上的,不只是真金,更镀上王必生一辈子的执心和耐心。
匚 酷暑寒冬负重前行,人生历经千锤百炼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机器还没有出现,金箔全由人工锻制。王必生作为学徒进入工厂后,学了整整三年。不论酷暑还是寒冬,夏天没有电扇,冬天远离被窝,光着膀子一天锤六到八个小时,挥汗成雨,毅然锤打。同一个动作不断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这一打就打了四五十年。
“当时干这种工种,没有人肯学这个东西,家里面有一点背景的,他不肯学,这多累,谈对象都谈不到,那小女孩一看这个挥大锤打赤膊,很难看的样子,你看那都不给穿衣服了。”
手上磨出血泡是家常便饭,咬咬牙忍着疼就过去了。那时候没有药水可以擦拭,只能用毛太纸搓成一个纸捻子,点着之后把血泡里的水熏干,最后打成老茧。这双布满茧子的手,经历疼痛和愈合,与铁锤相互摩擦了几十年,而日益坚硬。
在条件艰苦的年代,王必生没有自行车,都是抱着女儿跑去工厂上班,匆忙过后还要打了戏,锤打了一天的手臂酸痛不已,下班后还要继续抱着女儿回家,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疲累和辛苦。和王必生一同进厂的人,因为吃不了苦纷纷离开,只有王必生坚定地紧握着铁锤,在繁复枯燥的生活里,一次次重重地敲打并沉淀出日后的闪光。
“我为什么能吃这个苦,68年我是知青,下放到农村锻炼了四年,因为能吃苦才能坚守。”虽然王必生中途也打过退堂鼓,但凭着一股韧性,还是坚持到最后,不枉数十年血汗苦心,如今的荣誉便是他一生闪烁的肯定和证明。
匚 金箔的闪亮,要焕发到新的地方
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金箔合作社经历风风雨雨,到如今转型成了国企。技术的进步带来工具的迭代,当年进厂的师傅们都已经到了一把年纪,人工转移向机器,机械打箔开始成为主要的生产方式。王必生作为最后的验收人,还在打箔过程中监督和检验着金箔的品质,一点都马虎不得。
虽然机械打箔分担了大部分人力,却仍然无法取代人工打箔所具有的应变性和经验性,“机械毕竟是机械,人工是机器一辈子都学不了,像金箔被延展了,破了,有砂眼了,光洁度了,都是通过平时的积累的经验,然后再摸索一趟。”
机械打箔是时代的产物,对于人工打箔,王必生决心要把这门手艺传下去,这是老祖先世世代代留下来的技艺,如果在这一代失传,下一代就再也看不到了。
面对手艺传承的困境,王必生也深感无奈,繁重辛苦的体力活,年轻人都不愿意学,那些从机械上转移过来的徒弟接近60岁,还没有学到手艺的三分之一,而最年轻的也只是80后。
作为打了一辈子金箔的手艺人,王必生坦言道,在技艺方面是专长,但是要想手艺真正延续下去,不能只限于卖金箔、贴佛像,还得看年轻人们的力量,开发文创,开拓市场,把金箔的价值更大化,应用广泛化,让金箔成为日常生活中的用物,如此才能让古老的手艺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