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夜里无眠,脑海里闪过一个绝美的画面。初中时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道路两边农田里的颜色随季节而改变,排列的整整齐齐,垄沟边还躺着不羁的野草。
真的很想念这种感觉,多少次梦里重新回到那样的场景。玉米成熟了,收获完只剩下秃秃的杆子站在田间,和弟弟和小伙伴们一起走在小土路上,时不时跳进干涸的沟渠去摘几粒枸杞。现在的我,时不时还会想起那棵枸杞树的位置,也永远忘不了每个五月拿竹竿去夹槐花的场景,胆战心惊站在不足一脚宽的房檐,倾斜身体拿顶端糊上面团的竹竿去粘那越歌越狂的知了的翅膀。童年有太多美好的记忆,以至于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几年总在睡梦中笑着醒来。每个人对快乐的理解各不相同,亿万富翁的快乐点大抵很高,而我,只想再回那样的田间去品味一番真正的无忧无虑与自在。
在那个人人单纯的年代,我们可以“偷”出一包方便面,在大野外荒地上的一摞高高的砖跺中间,掏出一个可以坐人的“下沉式会客厅”,撕开调料撒进去,疯狂的摇晃以后开始一人一根的享受,直到最后剩下袋子里一小角的味精和盐。那时候的天空,还能看到鹰,时不时有人喊一声老鹰,也能让大家消遣一会儿子时光。
我总感觉自己的童年较别人要更有趣一点。这也许是我现在居住在城市钢筋水泥里总觉压抑的原因之一。自然,植物,总能让我的心里荡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我曾经在烈日炎炎的正午,偷偷的溜出家门,把大人们偷小孩的言论抛至脑后,一人来到几十米深的早就没有了水的护城河渠,沿着坡小心翼翼的爬到底,在肆意生长的草丛里寻找一种开着蓝色小花的草挖出来,挖点泥巴裹住它小小的根,满心欢喜种回家去。那时候的我真是富有,自我赋予了拥有整片山谷的满足感。人生某些爱好,真的是从孩童时代就根深蒂固的住在了心里。从同学家得到一株从未有过的花,攒下钱给这些花买到一个花盆,路边发现一枚种子,心情就像泡在了蜜缸里一般。
我的童年,有成群结队到果园偷苹果被狗追的狼狈,有摸鱼捞虾时不小心给大哥虾瓶碰倒的忐忑,有去家远处的沟渠看别的熊孩子烤蜗牛吃的惊愕。草丛,树林,田野,泥巴,石子,垫定了我一生喜好的基调。童年的下雨天,有自己靴子的记忆来的太晚,每每都是举着一把黑伞,咣咣当当的穿着妈妈的大鞋,泥坑是必须要踩的,踩完才好有去水洼里转圈的理由。最喜欢树底下的那点小惊喜,时不时一个圆圆脑袋举着伞钻出来。记不得多少次把蘑菇捧回家,又多少次钻到湿漉漉的木桩下边去摘木耳。有些采集活动会上瘾,事实证明所有采集对我都有这样的魔力。终于在一次下完雨后,我的抓蜗牛行动永远停止了,直到今天都不想回忆起那个画面。一个雨后放晴的上午,我搜罗家门外菜园里的石头、树根、草丛,抓到满满一脸盆的蜗牛,想到只有下雨天它们才出现肯定是喜欢水没错了,就这么自作聪明的给盆里加满了水,还拿塑料袋子封了口。就这么过了两天的光景,再打开已经是噩梦一场。
回不去的总是美。有关童年,那些绿的,黄的,白的,醉人的,恐惧的,狼狈的,刺鼻的记忆在心底全部混合,早已变成了一罐沉酿,让我在今后漫长枯槁的岁月里时时尝到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