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钱立柱。”
这是我屡进拘留所的第一句要说的话,尽管审讯我的警员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熟悉的程度可以达到,清楚地知道对方身上长了几根汗毛。命运往往捉弄与我,在最狭小的空间内总遇到最怕相熟的人打照面的事。还不仅面对面,得来一遭心灵的深刻救赎。
今天天气格外舒坦,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刺眼的阳光,柳树枝叶随微风摇摇摆摆。一股股面露清冷的风通过铁窗的一个个小洞洞吹将进来,人生处处能享受到任情的惬意。我高高的抬起下颌,翻出大半个眼白的眼睛斜视着这位正襟危坐的警员。
警员王二小从前是我的跟班,后来因为一个女人我俩闹掰了。所以,自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也即他至今仍然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估计这是他选择了警察职业的原因。
“钱立柱,咱们可又见面了啊”
“说说吧,这次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警员王二小逼仄的问道。
“我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干的工作,你最清楚啊”
“老实点,这里不是菜市场”警员王二小厉声喝道。
“哎幺幺,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再给我使厉害试试”,我立马反驳,“惹爷不开心,就和你们领导抖搂抖搂咱们一起合作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02
如果说“二流子”在你们的心中是什么样子,那就可以把我想象成那个样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是响当当的败家子。第一次进局子,父亲钱胜友把积蓄全用在偿还偷盗人家的钱财和把我捞出来的机会上,还额外借了五万块钱的高利贷。本来设想着我出来之后,能够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因为毕竟我还小,才十九岁。钱胜友认为我是没有长直溜的小杨树,适当时候修理修理歪脖子的枝丫,照样往高往直了窜。
可惜父亲打错了如意算盘,好不容易熬到我出来,没过几个月二进宫。第二次母亲董小娟哭红了眼,家里把能种粮食的土地和值钱的家当全部卖光,为救赎我有限的年轻的生命。我们家从富裕的小康生活沦落为街头的笑柄。可我没有一点耻辱感,反而我有点兴奋地睡不着觉。
此时此刻,芳芳正坚守在这个破败的家。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二流子”是不缺女人的,很多漂亮贤惠的女人喜欢像我这样不老实的男人,芳芳就是其中之一。
03
芳芳是我的小学同学,自小乖巧懂事。只是家境不甚好,有一个干瘪瘪的老爹,和一瞎瞎的娘。庄稼地里青黄不接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这样的家庭有一样好处,就是盛产早当家,成绩优秀的孩子。更何况芳芳俊俏,漂亮,是那时候男孩心目中未来的理想新娘对象。
长大一点后,同时对芳芳有好感的男人不止我和警员王二小,只不过他们都被干倒了,最后只剩下我和警员王二小。
警员王二小虽然平时跟着我混,但这小子本质淳朴,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他追求芳芳的方式,无非是写写情书,暗地里相思多一些。
而我则不同了,我手头有钱脑袋瓜子又灵活。每天给芳芳一点惊喜,很多时候把芳芳约出来在小河边散步,在小树林中采采野花。并不时带着她参与我们的一系列男孩子玩的游戏,比如下河洗澡摸鱼,上山设套抓野兔。
芳芳更喜欢警员王二小。王二小会写柔情似水的诗歌,含情脉脉的情书,架不住每天在芳芳面前读几首徐志摩的诗,念一封我听了之后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肉麻情书,动摇了芳芳的心。
我气不过。一天夏天的傍晚,刚下过小雨清风习习,格外清爽,我把芳芳约在村外头的小树林一起采蘑菇。芳芳笑意洋溢在脸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在芳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和她发生了第一次关系。
芳芳是个传统的女人,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有一些无奈,也不能再和警员王二小在一起了。所以,警员王二小觉得我是邪恶之徒,自此划开了曾经是同学的最基本的界线,分道扬镳。
不久,芳芳怀孕了。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一致认为既然事情已出,只能顺其自然,在芳芳肚子显怀之前,在我母亲董小娟的热情操持下,大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04
那一年,我十八岁。
其实我还是一个慌里慌张的毛头小子,也许是意气用事,也许是因为真的爱情,我被糊里糊涂的结婚了,八个月后我竟然当了爹。
我的心智肯定不是很成熟,家里家外也没有一个丈夫和父亲的样子,我觉得还没有学会这些。我的父亲和母亲早早的抱上了大孙女,乐的合不拢嘴。他们替我照顾芳芳,照顾家。我依然在外面游游荡荡,过我放荡不羁的自由生活。
因此,我认为我之所以能待在铁窗子里,完全拜警员王二小所赐,拜女人史淑芳所赐,拜父母所赐。我是犯了错误,可他们没有严令制止,也没有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而是自然而然的默许、任命和顺水推舟。
归根结底,我是折在了女人身上。
上一章:我所认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