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比之若水更为汹涌,康回便居于此下炎水宫。
“滚出去!”康回刚回到寝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嘶吼,以及瓷器落地的破碎声。
“怎么了?怜儿”康回询问泪眼婆娑的婢女,雪白的脸庞上烙下红红的掌印,几乎快要覆盖点女孩儿脸上的刺青。
“娘娘她不肯用膳,还发了好大的火。”怜儿道。
“你先下去吧”康回吩咐。
“是,殿下。”怜儿端着破碎的碗碟离开。
“等等,这个梨花膏可缓解你脸上的……”康回将一个紫晶螺钿贝壳镶嵌的盒子放在她手中的食案上。
“谢过殿下”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转身那刻落下来。
“娘亲,你又在发什么脾气?”康回堆上笑脸进入的寝殿中。
“跪下!”女人随手抓起一个茶杯砸向康回脚边。
康回直直跪下,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眼前这个朱发黑袍、美艳绝伦,与自己有八分神似的女子,便是他的娘亲,炎族王妃久璃。
“我听说今日乾荒在祭典上献曲了,可有此事?”久璃询问。
“确有此事。”康回坦白。
“啪”久璃抽出长鞭甩在康回背上,鲜血顿时从红色的沙衣中渗透出来,堪比那瑶池红莲。可他仍是笑容满面。
“你还记得你要做的事吗?”久璃问。
“记得,夺取帝位,光复炎族。”他笑着回答,话语间不带一丝痛楚。
“啪”又是一鞭。
“你记得,可你是怎么做的?就差将帝位拱手让与乾荒了!”
“母妃放心,孩儿自有打算。”他笑着,额头渗出密密细汗。
“哼,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让我听到乾荒有望袭得帝位的消息!”久璃收回长鞭。
“是,孩儿告退。”他当然记得自己的使命,更记得母妃说过,打他的时候要笑,这样她才不会不忍心。
紫云殿内,女子坐在铜镜前,手中捧着梨花膏深嗅着。
“为什么……我是人不是神,为什么,我的脸上会有这丑陋的刺青?”怜儿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那红红的掌印下,一朵蓝色鸢尾绽放着,这便是决定她命运的刺青。她永远忘不了她献祭那天,冰冷的泗水吞没了她的生机,就在她快死的那刻,她见到了一个朱发红衫男子,是死神吗?原来死神这么好看。
她醒来便处在这炎水宫中。
“醒了?”那个朱发男子轻摇折扇问道,琉璃瓦透着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但这声音是她短暂十八年里听过最动人的音符。
等她适应了光线,才发觉那是怎样一张美丽的脸,原来男子也能用这二字形容,珍珠般白皙透亮的脸,双燕眉下镶着一双桃花眼,鼻峰如削,薄唇微凉。天生朱发却偏爱着红衣,似黄泉十里彼岸之花,妖娆夺目。
“吱呀~”推门的声音将怜儿从记忆中抽离。她迅速将盒子盖好,放于胸前衣襟内。
“殿下回来了,怜儿这就伺候殿下沐浴。”怜儿伸手想解康回的鞶革。
“不必了,只怕近日都碰不得水了,你且拿件衣衫与我更换。”康回放下折扇,忍着疼痛将身上的血衫换下。
“怜儿将此衫拿去扔掉”怜儿看着破损的红衫,袖口不知怎的被灼了一个大窟窿。
“不用,留着吧。”康回想到那个吐舌的女子,不禁莞尔。
怜儿看呆了,她从没见过殿下脸上带着如此真挚的笑容。
“怎么了?”康回见她发呆。
“是,怜儿去将它清洗干净”她退出房门,心却狠狠的揪了一下,她难过,因为他背上的伤,她更难过他那样笑了,却不是因为她。
康回将创伤药胡乱抹在背上,便沉沉睡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父君还有母妃其乐融融的玩耍着。可后来父君却被赤魔杀害,母亲抱着他去夏族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