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抽烟只知道个浓淡,近日烟抽得多,也知道香滋味了,怪道都说香烟呢。很久没再绷弦似地想事情,灯下读书三两页也便罢,囫囵而过不知味。身子骨仍旧弱,正气不足的症候,冷热两不耐,古来善保千斤躯的诗话,再如何通达,也抵不过一颗骚动的心。
人心真是有趣。想当年以人心入书,随着春风无事等闲翻来,总能得到快意处。现在呢,孤灯案前悄然去,恍恍惚惚无归宿。
结合着随便瞥几眼的张嘉译《白鹿原》,我时不时就生出一种但随他去的带着淡淡失落的逃遁意。世道如何当然是人心的直观显化,而世道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因由却并非因人心而定,根本处在于资源。
所有的资源一直都是稀缺的,可直接吸收转化的温暖是有限的,既生出了能够食草的羊,又必得生出能够只吃肉的豺狼虎豹,阳光无限取用,可雨露泥土有限,求生不易,为了能够果腹,两头都被逼着走。所以漫长时间里,对于那些在各种处境中掉了队的,残忍吗?
好像有那么一恍惚间,善恶是非,都扔掉了,所以也就如置身极浓厚的晨雾中,举目四顾皆茫然了。
云端上的霞光也炫丽,道道金蛇似的日光也动人,神佛俯望人间的眼眸样的星月也温柔,但好像都抵不过泥土腥与清了。
记得中秋的晚间,满天的层云将月光遮了大半,渐渐空旷的村落,人声一去,静极了,早早也就睡下。秋夜渐渐冷下来,那只奶猫儿很会寻得温暖,挤去几只狗狗堆里拥眠,它身上虱子本不多,但一直不耐烦让我捉,这下倒好一茬一茬地往身上跳。几只玩了好些天才熟悉起来的狗儿,最可恶了,调皮得没轻没重,时不时就把小奶猫咬得尖声痛叫。那夜被猫儿叫醒,跑去院落好一通数落,才发觉月华如水娇好无限,抬头一望,层云去尽,月明如昼,湛清的夜空不知有多明澈。
那一轮圆月原来已经竟许久不见。
灯火太亮,哪还能分清谁是昼夜,异乡的芽月早已不知归何处,许是它也嫌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