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还有三分钟进站。”气喘吁吁的我慌忙地跑进地铁站台暗自庆幸着。“太好了,还有三分钟呢。”
的确,三分钟—三分钟足够我美美得喝上一碗胡辣汤打个饱嗝再咬上一口牛肉饼满嘴残渣了(当然,在店里只我一人且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情形下兴许可以),三分钟—三分钟也足够我叼支“中华”捧着《华商日报》好好研究一番叙利亚局部最新态势了。诚然,要想了解三峡大坝后期的拦坝工程最新进展情况究竟如何?是采用混凝土浇灌呢?还是液压式阀门外加活塞?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得了嘛。只需花三分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呢?然而说这么多,这一切却都不是我该考虑的范畴。
“现在,是晚上十点一刻。紧赶慢赶,幸运的是好在赶上最后一班地铁,然而更为幸运的是离最后一班地铁还有足足三分钟!”我双手插进口袋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中唯一的一只“钢镚儿“,目光凝重暗自盘算着。“最后一班地铁了,可此间有三分钟空档,这厕所到底上还是不上?”三分钟,什么都可以干,但是谁也没有把握能在这三分钟内将屎和尿排个彻底。这不难理解,连部队里面的士兵他也不敢确定地在报告班长去上厕所时说出个准确的时间,况且我一普普通通的人呢。我心里犹豫着,望着车廊尽头的厕所发着呆,终究还是一动不动。
在秒针转了3圈之后,我看到列车宛如一只口叼皮球训练有素的猎犬缓缓朝我走来“吱嘎”一声,放下皮球,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恭候着我。旋即,铃响门开,我快步入内。
列车上尽管没有空座位,但说句心里话人根本不算多。没有人晚上十点多了,还在外面溜达。当然,我也不情愿那么晚还在外面。我找了两节车厢相接处站着,看着这不算多的人群。一时间,尿意袭来,猝不及防。瞬时间浑身哆嗦不已,极力控制着脑神经,动员身体内的无数个消防战士扛着沙袋英勇阻击洪水,坚决守卫这最后的堤坝。如此这般,一场宏大的98抗洪在这悄无声息的车厢内,在我的膀胱里拉开了帷幕。
这无疑是一场既没有硝烟也没有战火的战斗,然而却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此刻,什么胡辣汤牛肉饼的,统统烟消云散吧(指不定就是早上喝的那碗胡辣汤闹了肚子)。什么叙利亚动乱,三峡水坝,眼下,全力阻击洪水猛兽,想方设法地不让我体内这小小堤坝决堤才是大事一桩。在这雅雀无声的车厢内,有谁会想到,我在与这洪水猛兽全力斗争呢。
没错,不是我危言耸听,这茫茫人世间,只需三分钟便可解决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仔细想想只怕可以装满一箩筐,不,十箩筐也不为过:浇花看报剪指甲,理发喝茶搓麻将。简直数不尽数呐。没错。但这世间众事,只要一经细看便可窥出:无论大事小事,统统是由若干个“三分钟”的小事组合而成的。的确,哪怕是天塌下来的事它有时候充其量也不过小事一桩。相反,豆大点的芝麻小事它有时候也会“豁”地一声跃起,猝然间变成一桩犹如天塌下来般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