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女装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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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必有女装大佬!

江湖术士与女装大佬与正人君子的大冒险!

从小因为诅咒,一半时间是男人一半时间是女人的上观,五年前搭救了失去记忆、身世神秘的阮寻先,二人靠仙人跳为生,天天混吃等死。

两人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大陆上盛传的“试炼池”一说,上观为解除诅咒,阮寻先为找回失去的记忆,卷入了这场斗争中。


TIPS1:架空古风,修仙法术,纯属胡诌。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姓上名观,不是姓上官! 

  

  镇东府城郊林中,有间草屋,里面隐隐约约透出男女调笑低语之声。

  “刘掌柜,小女子仰慕您多时,今日……今日……”在床榻上,白衣女子媚眼如丝,半躺着娇嗔道。

  “小娘子此话可当真!”那刘掌柜是个矮子,半伏在女子身上如是说,模样滑稽。

  女子的衣襟凌乱,刘掌柜边说着,边猴急地上手去扯拽那处。她又羞又慌地拦着,朝纸窗望了眼。

  外头似有人影闪过。

  “刘掌柜!刘掌柜!慢点,慢点……”女子道,“人家,人家还是个雏儿!温柔点!”

  刘掌柜闻言,笑得更加猥琐:“雏儿好啊,我一定好好待你,到时候纳你回去做我的爱妾!”话音刚落,女子的衣襟已被强硬地拽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脯来。刘掌柜哪还能停得下手,他死命地往女子怀里钻,在她锁骨脖颈间疯了似地舔咬。

  “刘掌柜……刘掌柜……”

  “哐”的一声,草屋的门被人大力踹开,惊得榻上两人停了手,纷纷看向外头。只见一九尺壮汉扛着锄头进了屋,看见榻上的奸夫淫妇,当即瞪圆了眼。还不等榻上二人做出别的反应,那壮汉已然上前,一手提起刘掌柜的后领子,把人活生生从女子身上提了起来。

  白衣女子见状,一面拉了拉衣襟,一面梨花带雨地哭起来:“相公,相公,这歹人要轻薄奴家!”

  “啊?”刘掌柜不解地看向女子。

  壮汉将手一松,他下一子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骚娘们儿,趁着老子不在!跟别的男人鬼混!”壮汉“哐当”一声扔掉锄头,对着女子甩了一巴掌。女子被他打得撞在墙上,捂着脸哭得更起劲:“奴家冤枉啊,是这歹人强迫!”

  “不是……你怎么还有相公呢?你不是雏儿吗!”

  刘掌柜一见这情况,心一沉,已经意识到这是遇上事儿了。看着壮汉抖擞的胸肌,他也知自己今天决计跑不了,只好不住地讨饶:“好汉饶命!误会!这是误会,我什么都没干!”

  “你没干,你没干那衣裳是我娘子自己扯开的?!”壮汉怒斥道,动作利落地蹲下身,揪起他的领子,作势要打他。

  “真是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女人呜咽着道,“你刘掌柜家中已有妻室,奴家又怎么会……”

  “有婆娘你还来动我娘子,要不叫上你家婆娘一起说道说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刘掌柜的媳妇儿,是远近闻名的凶媳,脾气大得很,这事儿要是闹到她那去,准要将刘掌柜的三条腿都打断。

  壮汉说完这句,猛地挥手,拳头已经近在咫尺,刘掌柜吓得闭上眼,大声喊道:“别打别打!我赔钱行吗!我赔钱行不行!”

  意料中的拳头半晌也没落到他脸上,他小心翼翼睁开眼,只见壮汉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拳头,但脸色仍然铁青,怒视着他。

  “哎!”知道这事儿上哪儿说理,都是他刘掌柜理亏,只当是花钱消灾了。刘掌柜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子打开来,摸出一锭银子双手奉上,“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成不?”

  壮汉冷笑一声,将人狠狠推翻在地:“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他说完,直接将那钱袋子怀进了自己的裤腰带里,连着刘掌柜手上那锭也不放过,然后怒斥:“还不快滚?!”

  “滚,滚,这就滚!”刘掌柜一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连滚带爬地跑了。

  待到他彻底没了影,白衣女子撩起一条腿踩在床上,露出白皙的小腿来,先前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霎时不见踪影。她一边数着钱,一边扯开了衣襟,几乎就要露出双峰:“热死老子了……”

  壮汉并起两指,喃喃地念了句咒,白光一闪,九尺壮汉已变成一位风姿飒爽的青年,身着蓝色劲装,束着高高的马尾。

  他冲女子道:“衣裳!衣裳!合上啊……”

  女子不屑地继续数钱:“老子都不怕看,你怕什么?”

  “你能不能敬业一点,也就这个矮子蠢,不然早就看出破绽了。”

  “哪有破绽?哪有?”

  “有正经人家的女子自称是个‘雏儿’吗?”他面无表情,偏偏语气滑稽地模仿起女子方才的腔调:“‘人家还是个雏儿——’!”

  “去你的!老子又不是女的!”女子一脚踹在他腰上,“你还说呢,你刚那巴掌甩得我都撞到头了,兔崽子不能看着点下手?”

  “我怎么知道你演技那么浮夸,我都没碰到你的脸!”

  “懒得跟你说,吃饭去!”

  >>>

  镇东府地处东南,眼下正是春日里百花齐放的时候,四处都漫着香。女子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跟旁边的男人说话:“寻先啊,你说这么些钱,我们能花到什么时候哦。”

  “这得看你,是想在品华楼吃饭,还是想在李奶奶面铺吃饭了。”男人姓阮,名为寻先,说这话时他神情淡漠,也没往女子多看一眼。他面相有些凶,尤其是那双八字眼,向下耷拉着的眼角,总像不高兴似的。

  旁边的女子可就不同了。

  她一袭白衣,长发及腰,那身段怎么看都瞧着像名门之女,光是背影都令人遐想连篇。可她又偏偏吃相不拘小节,糖浆糊得小嘴周围全是,连脸颊上都不小心沾到一些,看着脏兮兮的。

  “那自然是要在品华楼吃了。”女子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品华楼的小姐姐们肯定想我想得紧!”

  “今儿个才十五,也去?”

  “去,当然去。”她挑眉道。手里的糖葫芦刚好吃完,她随意将竹签扔掉,又朝阮寻先伸出手,“丝绢借我!”

  “不借。”阮寻先直白拒绝,可她却好似没听见,伸手就往他怀里掏,没两下便掏出条浅黄的丝绢,开始擦嘴。

  阮寻先无奈,那又习惯了自己这搭档就是这德行。他张嘴想骂,正对上女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她生得一双紫眸,右眼下还有颗泪痣,这眼神让阮寻先一下没了火气,只好道:“记得给我洗了。”

  “你不是会法术吗,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地弄两下不就干净了!”她胡乱地比划着道。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品华楼的门前。

  身着艳丽色彩、扭动水蛇腰的女人们正站在大门两旁,笑着对行人点头,一个个那都是姿色可人,看得她心花怒放:“两位,大堂即可。”

  “女子里面请——”

  “公子请——”

  这品华楼,是镇东府最有名的酒楼。它看上去倒更像个烟花之地,可镇东府的人都知道,外头这些揽客迎门的女子,只是卖笑不卖身,连是否陪坐盏茶功夫,都得看女子们的心情。

  正是华灯初上的好时候,里头竟已满座,大堂中央还悬着一方台,有女子在上头抚琴,琴声宛转悠扬。

  他们两落座最后一处空桌,女子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公子姑娘要吃点什么?”

  女子一撩腿,踩在长板凳上,豪气万千地将沉甸甸的钱袋拍在桌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给我上!”

  这动静引得旁边不少人侧目,她不爽地骂了句:“看什么看,没看过财大气粗的啊?”

  “是没看过小娘子这么豪爽的!”有好事者戏谑道。

  阮寻先端过茶,小酌一口,没理会女子那边的动静,淡淡然对女子道:“你这儿还有别的茶吗……”

  “公子想要什么茶。”

  “普洱吧。”

  “好的,公子稍等。”女子点头道。

  虽说女子动作豪迈地吓人,不少人都在看笑话。可那张貌若天仙的脸,对周围的男人们还是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女子抬眼望着楼上抚琴人几乎要流口水地跟阮寻先道:“这个小姐姐真好看啊……”

  “嗯,琴弹得也不错。”

  “我想睡她。”女子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阮寻先道,“我想睡她!”

  “那你得明天再来了。”

  “…………”

  二人说着话,忽然有多余的声音加了进来:“姑娘看着豪爽,在下想跟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女子一回头,便看见一位浓眉大眼的男人站在她身后,腰间别着把长剑。她还未开口,男人继续道:“在下姓高,是玄天门的外门弟子,敢问姑娘芳名。”

  “玄天门……?”女子不解地看向阮寻先。

  对方逼音成线解释道:四大门派其中之一。

  那阮寻先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定是得罪不起。

  女子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娇俏可人地朝男人眨了眨眼道:“我叫上观。”

  “哦,上官,不错,敢问芳名是?”

  “上观。”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上官嘛,上官什么?”

  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但她仍觉得烦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朝着人大喊道:

  “老子姓上名观,不是姓上官!”

  得,这一声怒吼,旁边七八桌的人都看向了这边。正巧品华楼的姑娘换了新茶过来,给阮寻先倒上。

  他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嗯,不错。”           


「二」哇,神仙打架! 

  

  高姓男子被上观吼得一愣一愣,良久才道:“好凶。”

  “对,就是这么凶,还要认识吗?”上观双手叉腰道。

  高姓男子的表情霎时一变,露出痴笑:“好喜欢……”

  敢情这人还有人受虐倾向!上观无奈,只好转过身,朝着还在品茶的阮寻先,咬牙切齿恶狠狠道:“相公!你还不说句话!”

  “……相公?”

  “对呀,他是我相公。”上观说着,走到阮寻先身畔,不由分说搂住了他的脖子。

  阮寻先只好将茶杯放下,配合道:“高兄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她已是在下之妻,你看……”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高姓男子一看这情形,自知理亏,拱手道。

  这边的热闹还没消停,大堂另一边,又有人高声语,连着上观几人的注意力都一并吸引了过去:“这事儿只有四大门派知道,要不是你大哥我人脉广,哪儿能知道这些!”

  此语一出,高姓男子匆忙道“失陪了”,便回了自己那桌,转头跟他同行之人说了句什么。

  桌上摆着小碟瓜子,上观抓了一把在手心里,边嗑边凑近阮寻先道:“四大门派,是哪四大啊……”

  阮寻先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不会法术,我关注这些有灵力的人干什么。”上观说得理直气壮,但放眼天下,像他这般不问世事的人,恐怕找不出几个来。

  “那你现在问什么。”

  “好奇呗。”

  这边阮寻先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边高声语的男人又开口了:“这秘境百年现世一次,四大门派这是想藏着掖着,怕旁人夺了机会!”

  “大哥说的是啊,但这本就是天下人皆有的机会,四大门派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上观看向那帮人,为首那个长得三大五粗,满脸的络腮胡,旁边坐着的还有三个稍显白净些的,腰间都别着长剑。不止是上观和阮寻先看着那边,大堂里不少人都望着,想听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秘境……?”

  阮寻先拿起茶壶给自己添茶,低声回答:“我也不知道,没听说过。”

  络腮胡子接着道:“是啊,若能踏入秘境,便可心想事成……凭什么只有四大门派知道这事儿?这事就该公之于众!”

  上观瞧了眼周围的人,个个儿脸上都写着好奇。他口中的秘境,若连阮寻先都不知道,那估计真没几个人知道了。这么想着,上观倒也不怕被人瞩目,一边嗑瓜子,一边扬声问:“这秘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兄弟说说呗!”

  “小娘子豪气!”络腮胡一眼看过来,只看见长得沉鱼落雁的姑娘,撩着腿嗑瓜子,样子滑稽,但他也未再说别的,就着上观的话回答起来:“这秘境,每过百年会现世,须得指引,通过考验,方可进入,要什么都可实现!”

  “哟,”上观听着有趣,接着道,“那我想变成男人,能不能成啊!”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阮寻先被人盯得浑身难受,后悔极了刚才配合上观自称她相公——谁会找这大老爷们儿似的女人做夫妻啊?除了那副好皮囊,什么都没有!

  络腮胡见上观听得起劲儿,站起身朝她过来。他就站在他们桌旁,开始朝四周的人说书似的道:“小娘子有点意思啊!但莫说是女变男,就是要座金山、要飞升上仙也能成!”

  “……这么厉害!”

  来劲儿的不止上观一个,旁人也纷纷问起来:“要真有这么回事,不得挤破头都往这地方去?”

  “那这所谓秘境,在哪儿呢?”

  “别不是个传闻吧!”

  “这就是四大门派不地道了!”络腮胡接着道,“他们把这事儿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呢!各位可知道四大门派的三处禁地?”

  “知道!”

  “知道知道!”

  上观听着听着,突然转头看向阮寻先。还不等她开口,阮寻先已经解释道:“就是除了迷宗之外的三个门派里,各有一处封印之地,不让进入。”

  “不是……我想问菜怎么还没上。”上观道。

  “…………”

  “今年恰逢百年,七月十五进入禁地便会得到指引,告知他们如何通过考验!”络腮胡子道,“可这禁地啊,不止三处,还有一处!”

  “四大门派的禁地,外门弟子都进不去,咱们也进不去呀。”

  “就是!”

  也不知是不是上观这句埋怨被姑娘们听见了,他话说完没过多久功夫,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各个端着菜上来了。

  上观一看见,口水直流,还隔着老远朝他们嗅了嗅:“真香啊……”

  “你是说姑娘,还是说菜?”

  “当然是菜,姑娘也香,但是菜更香。”上观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眼巴巴盯着菜碗。

  络腮胡子也不管她是否有在听,反正旁边多得是人好奇,他继续说:“不管是谁,只要七月十五子时二刻在禁地里,都能得到指引!还有一处在禁地就在……”

  正当说到重头戏时,忽然,只听见“咻”的一声,络腮胡发出闷哼。上观看向他,他喉咙上明晃晃地插着一枚小刀,霎时间鲜血狂流。络腮胡捂着脖子踉跄着后退几步,再说不出一个字,直勾勾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啊——!”上菜的姑娘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当即摔碎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啊杀人啦杀人啦!”

  上观听见那盘子碎的声音,一盘香飘四溢的红烧蹄髈洒了满地,她心疼得不行,都顾不上那边络腮胡子已经被杀的事。

  “他死了?”阮寻先问。

  “脖子被插穿了,该是死了。”上观道,“我的红烧蹄髈也死了。”

  “……”

  “我的心也死了。”

  镇东府不过一个偏远小城,莫说四大门派的人,就连懂点法术的人都少之又少,络腮胡子那番话,原本大家也就听着,权当个说书先生助助兴。如今他正要说出重点时惨遭杀害,倒为刚才秘境之说平添几分可信。

  品华楼的大堂如此规模,刚才究竟是谁放的冷刀也未可知,不少人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观望。

  跟那络腮胡一起的三个青年连忙走过去探了探鼻息,惊恐万分道:“大哥,大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痛下杀手,四大门派就这么不要脸吗!”其中一人哀嚎道。

  “这事,可能是真的。”阮寻先逼音成线对上观道。

  她跟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这顿饭被突发之事搅得不太平,上观看着尸身旁的红烧蹄髈都没了胃口。她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李奶奶面铺吃吧……”

  “我觉得可以。”

  二人起身,就打算往大门走。其他人估摸着也是被死人搅了胃口,或是怕被误伤,跟他们同样想法。大堂里的人起身了大半,掌柜的从后堂刚出来,急急忙忙上前招呼道:“别呀各位,这菜都要上了,怎么都走了呢……”

  “掌柜的死人啦!”在外头知晓情况的姑娘凑到她耳边道。

  就在此时,品华楼的天顶忽然传来巨响,接着便破开,青瓦木梁带着灰往下落,两人从天而降。眼瞧着一根断木朝着悬浮空中的高台砸去,抚琴女子惊恐万分竟忘了逃走。

  “小姐姐!”上观惊呼一声,腿尖点地,提起轻身就上了房梁。她脚尖在梁上再一点,裙袂翻飞,眨眼功夫已经到女子处。她将人捞进怀里,再蜻蜓点水似的在几处地方借力,回到阮寻先身旁,将人放下,“你没事吧!”

  “多、多谢姑娘搭救……”女子捂着胸口直喘气,显然是被突然的动静吓着了。

  “不谢,快躲起来!”上观招呼道。

  女子惊魂未定地点点头,立刻往后堂跑。

  原本还坐着的客人们也都纷纷起身,大家惊慌失措地往外跑。阮寻先和上观被人流挤来挤去,几乎动弹不得。

  从天而降那两人,一人着青衣,一人着黑衣,正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在空中飞来飞去,时而消失,眨眼间又在别的地方出现,不断施术,闪着各色颜色的光,夹杂着风刃。但他们谁也没打中谁,咒术全击中在墙上、顶梁柱上,要再这么打下去,这镇东府第一酒楼恐怕要毁了。

  “观儿,赶紧走!”阮寻先朝她喊道,已经比出手势打算施术带上观离开。谁知道她不仅脚没挪,还眼巴巴地望着头顶飞来飞去的两个人,一声惊呼:“哇,神仙打架!”

  “……品华楼要榻了!”

  上观看着他们打得五光十色,一时竟然看呆了。她头顶上一根横梁被法术打折,直直地往下砸,她却毫无察觉。阮寻先正要施术把二人弄走,咒语才念了一半,就被急忙往外的人给推搡了两下,不但把咒语打断了,还把他推出去老远。

  “观儿!”他就看着那房梁掉下来,可自己束手无策。

  “啊?”上观不明所以地朝他看过去,只看见攒动的人头,看不见阮寻先在哪儿。

  阴影笼罩下来,周围的人逃窜而空,上观这才反应过来,一抬头,房梁已经近在咫尺。

  下一瞬,青衣男子已经到了她身旁,搂住她的腰,带着人飞到空中。他嘴唇飞快地念着什么,伸手一指,竟从指间甩出一条细线,将房梁牢牢捆住,扔到了一旁的空地。

  “哦唔——”上观惊叫道。

  青衣男子低头看了她一眼,正巧对上那双满缀星辰的紫眸。他胸口一紧,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跟人较量: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三」迷宗办事咨询处。 

  

  “恭喜戚少爷喜得佳人,我就先撤了!”黑衣男子见状,戏谑道。

  这一声嘲讽唤醒了发愣的青衣男子,他快速小声地对怀里的人说了句“姑娘等我”,然后便抱着上观,直勾勾飞向二层的回廊。

  上观没听清楚,呆呆地问了句“什么”,可那人将她放下后,转身就重新回去跟黑衣男子缠斗:“你别想跑!”

  “会飞跟会轻功差别也太大了吧!”上观兴奋道。

  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大堂里的宾客已经跑得所剩无几,桌椅坏的坏,倒的倒,上观匆匆一瞥,只见一地狼藉。再往楼梯处看,阮寻先正往上走,也挺狼狈。

  “哎!你真是会惹麻烦!”阮寻先抬头跟她对上眼,一边骂一边加快了脚步,到了上观面前也没停下,拽着她的手便要往外离开。

  “……别啊,我还没看够呢。”上观哀嚎道,“怎么你的法术跟别人的法术差那么多啊……”

  “……”

  拉着不情不愿的上观跑,自然快不到哪里去,阮寻先怕空中缠斗的两人再殃及池鱼,索性不跑了,站在原地念咒。这次没了旁人打搅,他语速飞快,接着二人所站之处便涌起一阵白光。上观只说了个“我”字,就眼前一暗,再能看见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品华楼门口。

  “你还会瞬移!”上观惊讶道,“……那怎么不直接到李奶奶面铺呢?”

  “你光会说,你行你来啊。”阮寻先被气得不轻,“就只有这么远,你要嫌弃你就跑回去自己再跑出来。”

  上观恋恋不舍地朝里面望了望,里面打得不可开交,掌柜的就躲在门边的柱子后,离他们很近,他还能听见掌柜的不停喊:“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出去打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算了,我好饿。”上观私心是想继续看神仙打架,可架不住肚子饿得厉害,只好拽了拽阮寻先的衣角道,“我们去面铺吧。”

  “早就该去了!”

  二人边走边互相唾弃了好一阵,才到了李奶奶面铺。

  说是面铺,却只是简单支着的小摊,一名精壮汉子身着粗衣麻布,动作熟练地搓揉着案板上的面,见二人过来,他还有些熟络地打了声招呼:“哟,小两口来了。”

  “我要牛肉面,多下点面啊!”上观饿得前胸贴后背,才懒得寒暄,只大步流星地走到小桌前坐下,“哦,也多放点牛肉成不成!”

  “你要两份?”汉子笑道。

  “一份,要多点面,多点牛肉!”

  “那还是上两份吧。”

  “收一份的钱么?”

  “两份的钱!”

  “……”上观一下就蔫了,“你就不能看在我们经常来的份上,少收点么?”

  阮寻先听着烦,啧了声道:“你别啰嗦了,又不是没钱。我要素面,给她上两份牛肉面!”

  “好嘞!”

  这李奶奶面铺,虽然叫李奶奶,但其实是这精壮汉子一人开的,且他奶奶也不姓李。上观缠着他问过缘由,汉子挠着头道:“念着顺口就用了。”

  面都是现成擀好的,汉子三两下将面拉成细面,下了锅,很快就端着三碗面上了桌。上观饿得要了命,夹起面都顾不上烫,就往嘴里送。

  “喔哦哦哦——好烫好烫!”

  “你吃慢点。”

  汉子瞧着她模样漂亮,又是常客,笑着跟阮寻先打趣儿道:“我接过这么多客,就属你媳妇儿最漂亮,也最能吃。”

  “我没有这样的媳妇儿。”阮寻先说着,跟上观截然相反地慢条斯理动了筷子。

  一碗面很快就下肚,上观终于放慢了些,也开始有心情跟阮寻先说话:“你说今天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该不是空穴来风。”

  “那我们‘上仙侠侣’是不是也该去凑凑热闹?”

  “……你那乡下名字能不能别提了,很傻。”阮寻先道,“吃碗面我带你去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去了便知。”

  “瞬移去吗?”

  “走路去。”

  “哎,你说你也会法术,别人也会法术,怎么差那么远呢……”上观满脑子都是刚才神仙打架的华丽场面,又是一声哀叹。

  “食不言,寝不语。”阮寻先道,“闭嘴吃面,请。”

  盏茶功夫后,上观反手撑着身子,原本平坦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鼓了起来,满脸都是惬意。精壮汉子转头给别的食客送面,恰好看见她这副模样,约是上观脸生得太无可挑剔,即便如此不雅,也不会令人觉着难看,反倒有些可爱。他道:“吃饱了?今儿个面如何呀?”

  “一如既往的好!”上观比出大拇指道。

  阮寻先端着面碗喝了两口汤,又拿出丝绢擦了擦嘴,这才掏出钱袋子付账。

  “走吧。”

  “去哪儿?”

  上观只要吃饱了,就会变得一问三不知。

  “你走就是了。”阮寻先自然是习惯了,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哦。”

  “下次再来啊。”精壮汉子热情地招手道。

  已经入了夜,街上行人无几,阮寻先领着上观走了小半个时辰,从南边一路走到北边,走得上观叫苦连连,才在一处铺子前停下。

  这铺面古怪,外头支着两座造型别致的石灯,原本该敞着的大门挂着两面布,遮住了大半,布上画着大大的“迷”字。再往上,牌匾下屋檐上也燃着一排烛火,照着上头的字。

  “迷宗……办事……咨询……处?”上观辨认着念道。

  >>>

  品华楼内,一众食客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姑娘们躲在门边,中年掌柜的心疼得险些站不住脚,搀着门框不停嚎:“别打啦,别打啦!……”

  青衣男子又是两道泛着蓝光的咒术甩过去,那黑衣人速度飞快,在两道紧邻的咒术间闪身躲过,表情却并不轻松。

  “谷明轩!你现在把东西还来,我可以放你一马!”青衣人怒喝道。

  “戚无忧,不就一把匕首,你至于追我这么久么!”黑衣人道,“我承认我打不过你,可你也别想抓到我!时辰不早了,我先失陪!”他说着,不知何时右手上多了四颗珠子,夹在手指之间,朝戚无忧甩去。

  那珠子在半空接连相撞,一股浓烟伴随着白光霎时布满了整个品华楼。戚无忧并未料到他还藏着后手,被耀目的光闪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视线恢复清明时,戚无忧的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还是让他跑了!”

  品华楼的天顶和墙面都被咒术打得全是破口,就连谷明轩是朝哪个方向逃离的,都无法判定。正当戚无忧又烦躁又犹豫时,他突然想起方才的女子。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处回廊,紫色明眸却已消失不见。

  “我这一生的心血就这么毁了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下头传来掌柜的哭哭啼啼地声音,连带着她身后的姑娘们也在抹眼泪,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戚无忧朝她们看去,又看了眼狼藉一片的大堂,自知这场械斗毁了人家的地方,心有愧疚。

  他飞身下去,落在掌柜面前道:“事出突然,多有得罪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品华楼哇啊——”

  “那……”戚无忧叹了口,“我替你稍微修修吧。”

  掌柜的一听这话,眼眸霎时亮了起来,她擦了把眼泪道:“仙人此话当真?”

  “我不是仙人。”戚无忧说着,双手置于自己身前,已开始念咒。

  镇东府何曾有过这么厉害的角色,掌柜的和姑娘们都看花了眼,只见断木残梁都飞了起来,乖巧地补回原位,断口处金光闪烁,渐渐恢复如初。而打翻了的座椅,也像是有人扶起般回归了原处。

  纵使戚无忧灵力深厚,要将品华楼收拾好,也费了半个时辰功夫。他脸色发白,鬓角渗出细汗,是消耗过度的征兆。

  到最后一张椅子归位,戚无忧才收了手:“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掌柜的又惊又喜:“仙人法力无边,太厉害啦!”

  “……我不是仙人。”戚无忧又道一遍,“我还有一事想跟诸位打听——那位白衣紫眸的姑娘,诸位可知来头?”

  >>>

  阮寻先点点头:“对,就是迷宗。”

  “迷宗是什么鬼东西……”

  “四大门派之一,”阮寻先知道早晚都要跟上观解释这一遭,为了避免他问出更傻的问题,倒不如趁此机会解释清楚,“四大门派是御剑御风的疾风剑派;善用咒术的仙陵宗;那个姓高的自报家门的玄天门……剩下的就是这个迷宗了。”

  上观眼珠子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看看阮寻先,又看看眼前这处在闹市、铺面狭小的地方:“这是四‘大’——门派?”

  “嗯。”

  “这也太小了吧?!四小门派还差不多!”上观高声道,“好歹也得有个山庄吧。”

  “这只是镇东府的一处,迷宗眼线遍布整个大陆。”阮寻先无奈道,“专门贩卖情报,还做点暗处的小生意。”

  “哦……”

  “进去吧。”

  二人掀开门帘入内,里头比店面更加简单,只有个半人高的柜台,上面是木质的宽栅栏。而栅栏内,坐在一个中年男子,一边捋胡子一边看着账:“二位有何贵干?”

  上观正想开口,却被阮寻先拦下。他道:“来买点消息。”

  “十银一问。”

  “可以。”

  钱袋子一直在阮寻先身上,此时他也不管上观写满“这是黑店”的眼神,掏出十银放在柜台上。中年男子即刻伸手出来取,只听得阮寻先道:“今日听闻路人闲话,谈及有处‘秘境’,百年一现,想打听打听。”

  中年男子手一顿,竟没拿银子,收了回去。

  就在此时,后堂走出来一位妙龄女子,手持烟管,湛蓝的头发半披半盘,插着两根长钗:“那可得十金一问。”

  “掌事。”中年男子连忙起身作揖,将位置让给了她。

  “还问不问,不问要打烊了。”

  “不问了不问了!!”上观再不顾阻拦,大声回绝道,“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贵还问什么问!”

  “……你闭嘴。”阮寻先沉声道,他又从钱袋子里掏了掏,掏的只剩下两块碎银子,将钱全部摆上柜台,“能进秘境之人可成就万事,此言属实?”

  女人拿烟管将钱扒进了柜台里:“是。”

  “第四处禁地又在哪儿?”

  “这是第二问。”

  “你们这是抢劫!”上观一下子趴在柜台上,伸手就要进栅栏内把钱抢回来,“一个字儿十金,你牙上镶金了么!”

  谁知那女人抓过旁边的桂花糕一下塞进上观的手里,轻描淡写笑着道:“姑娘莫气,这都是规矩,全凭自愿。”

  “观儿,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阮寻先骂了句,又道,“今日银两不够,改日再来问。”

  “谢谢惠顾。”女子道。

  上观看着手里的桂花糕,闻着味儿该是很好吃,但她又气恼,仿佛吃下去就很没面子似的,就这么拿着桂花糕,被阮寻先拽了出去。

  “哇啊啊啊十金一个字儿!!”上观越想越气,走出去好几步了,又张牙舞爪地要回去找麻烦,“不行,我受不了!”

  阮寻先看了看天色,只是淡然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           


「四」上官氏长女春花。 

  

  听见阮寻先的话,上观一下没了脾气,当即把桂花糕塞进了嘴里:“那快回去吧。”

  “嗯。”

  那桂花糕又香又甜,上观只尝了一点便开始赞不绝口,阮寻先随口应着,一点也没听进去。

  但走了没多久,上观便脸颊发红,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可阮寻先却没有一丝疲态。听着身边人喘气声加重,扭头看了眼:“你脸好红。”

  “我知道,”上观烦躁道,“我现在好热,你能不能再施个术瞬移回去啊……”

  “不能。”阮寻先道,“因为我法术差。”

  “……”上观一听便知,这人是在记仇,还记着先前她说人家法术厉害的事。她无奈道:“那再走快点!”

  “嗯。”

  上观情形不好,眼瞧着离子时越来越近,即便是在夜里,阮寻先也能看出她脸色绯红,就连白皙的脖颈上也覆着一层不自然的粉。他记仇是真的,但没法再施术,也是真的。

  二人离林中草屋还有些距离,上观终于受不了了,她扯开衣襟,匆忙道声“我先走一步”,然后便牟足了力气在接地上借力,飞身上了树。她的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裙袂翻飞间没了踪影。

  阮寻先见怪不怪,自己仍是不紧不慢,朝着草屋走去。

  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阮寻先抬头赏着月,离草屋越来越近。倏地,寂静林中响起一声亦男亦女的长吟,声音中似乎饱含痛苦。长吟结束,恰好阮寻先走至门前,草屋的门便开了。

  一名男子,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前,喘着粗气。他身着粗衣麻布,衣襟大敞着,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腹,紫眸紧盯着阮寻先道:“你怎么那么慢!”

  “顺道看看月亮。”

  此人,正是上观。

  他的样貌并未发生太多改变,只不过轮廓由原本的柔和变得刚毅,可右眼下的泪痣又为他徒添几分柔弱之感。但无疑,现在的上观,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男人。

  “快点进屋点灯!”上观道。

  他毫不讲究地用袖口擦了擦先前额头上出的汗,阮寻先跟在后面,进屋之时悄声念了几句咒,屋子里的烛台便“噌”的纷纷点亮。地上还扔着上观此前穿的那套白衣,阮寻先进屋顺手捡了起来挂在墙上:“你扔了又要买新的。”

  “买新的就买新的呗。”上观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根发带,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又不是没钱。”

  “还真没有。”阮寻先道。

  他正抓着头发以指梳开,要把头发绑起来,听见阮寻先的话,他手一僵,张嘴就骂起来:“还不是你!!!一个字儿十金你也问!!这迷宗是邪教吧!”

  “至少秘境的事情,是真的。”阮寻先道,“你不想解开身上的诅咒?”

  “想!做梦都想!”

  话语间,上观已束好了头发,额角的鬓发也被拢了起来,露出清秀标致的脸。他道:“跟你讲,你要是体验过做女人有多麻烦,你就会明白做男人多爽!!!”

  “这恐怕还真没机会。”阮寻先抿着嘴角浅笑。“我看你不是也当得挺痛快吗?”

  “我哪里痛快?!我是痛苦!!!”上观怒吼道,“我不想做女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

  “如果那秘境之说靠谱,”吼过也算是发泄了心中的怨气,上观语气一变,陡然认真起来,“那我们就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上观身上的诅咒,还得从多年前说起。他十五岁之前,不过是个生得俊俏的寻常男子,可就在十五岁生辰之日,他突然变成了女人。这都是他爹造的孽,可统统还到了他身上。

  上观的爹,名唤上云天,自称游仙,但上观觉得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至于上云天究竟做了什么事儿,上观不知,他只知道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给他家下了个诅咒:上家后人,不男不女,永无灵力。

  于是,上云天干的好事,上观来还。他每逢初一与十六的子时就会变身,上旬为女,下旬为男。

  变回男儿身,上观那叫一个自在,一边说话一边在屋子里活动筋骨,觉得过瘾了才蹲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道:“我想解了诅咒,那你想干什么。”

  阮寻先沉思片刻道:“想让你脑子好使一点。”

  >>>

  刘掌柜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恐怕是个骗局:哪就这么巧,偶遇美人不说,她还投怀送抱;偏是脱衣裳之时,她相公就赶来了。当时事发突然,刘掌柜惊得来不及细细琢磨,尔后回了城里他才想明白——他这是遇上仙人跳了。

  “这骚娘儿们!”

  他站在自家宅子门前,特意整了整衣衫,才走进去,生怕被夫人看出破绽。

  他被骗不假,可好色也是真,若是被自家夫人知晓,免不了一顿好打。

  好在,回去时刘夫人正跟熟识的夫人们打马吊,没工夫理会他。他自然不会多说,乖乖地进了里屋休息。

  直至入夜,刘夫人伺候他脱衣时,突然道:“你的钱袋呢?”

  “啊?”

  “你今儿个出门,没带钱袋出去?”刘夫人道。她刚替刘掌柜脱下腰带,又解了外衣,可哪儿都不见钱袋的踪迹。

  “啊……我,今日没带。”刘掌柜搪塞道。

  刘夫人一眼便看出他神色慌张,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女人的直觉作祟,她拿着刚脱下来的外衣嗅了嗅——那上头有股幽幽暗香。她当即火冒三丈,将衣裳狠狠摔到地上,指着刘掌柜的鼻子便骂道:“好你个刘矮子!你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到底是哪家的小贱人!啊?”

  刘掌柜“噗通”一声跪下了:“夫人,我冤枉啊!!”

  “你说不说实话?!我说你钱袋怎么不见了!敢情是跟狐狸精你侬我侬,钱袋都送出去了?!”

  “我冤枉啊!”刘掌柜还想辩解,可刘夫人哪会信他,抬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这还不止,刘夫人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开始狠狠抽他。刘掌柜哀嚎着“夫人别打啦,夫人别打啦!”,却是躲也不敢躲。

  “刘矮子你不是人!”

  “哎哟!哎哟!我说我说!我跟你说实话!你快别打了!”

  刘夫人气得大喘气,胸口上下起伏地厉害,听见他这话,终于才收了手,拿着鸡毛掸子指着他的鼻尖道:“说!”

  刘掌柜辩无可辩,只能抓着自己耳垂,声情并茂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听见他当时起了色心,刘夫人也不好再发难,听完前因后果后恶狠狠道:“你不把那钱找回来!这个家你也莫想回了!”

  她说着,把刘掌柜赶出了卧房,任他如何告饶也不听,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翌日。

  大清早,日头还未从云中露脸,林中晨雾缭绕,偶有几声鸟啼。阮寻先一向早起,为得是修炼灵力,上观还在榻上酣睡,他却上了屋顶,盘腿而坐,运转着体内的灵力,吸收着晨间的灵气。

  但这像是无用功,无论阮寻先多么勤奋,境界始终无所提升。上观的话不假,他的法术跟真正修炼的人比起来,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用处也就剩点个灯、变个身。光是那日从品华楼内瞬移到门外,这短短的距离,几乎就用尽了他的灵力。

  他能感受到,经脉里似有东西堵塞,使他灵力无法进步,可又不知如何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正当阮寻先在屋顶上修炼之时,静谧的林中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他耳朵微微颤动,依稀能分辨出,该是有七八人,朝着草屋而来。他一下睁开眼,动作利落的起身下去,进了屋。

  “上观!”

  “……嗯?”上观皱了皱,哼了声,但仍未醒来。

  阮寻先知道他的德行,易睡不易醒,便拽着他的衣服把人捞了起来:“有人来了!”

  “……嗯?谁啊?”上观哼唧着,总算睁开眼。

  “那个矮子掌柜。”

  闻言,上观一下就清醒了大半。伸手揉了揉眼,掀开被褥正要下床。若那掌柜真来寻仇,他们还是不在得好,能免除许多麻烦。可就这么些功夫,外头已经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阮寻先道:“怕是来不及走了。”

  “那怎么办?”

  “老规矩,让你‘春花’姐姐来。”

  “……”上观顿时满脸不乐意。还不等他想出别的计策,屋外传来一声怒喝:“里头的狗男女给小爷我出来!”

  “还是你‘春花’姐姐比较好用。”阮寻先道。

  昨夜刘掌柜在书房睡得浑身发疼,睡不安稳,大早便醒了。他上铺子里寻了七个彪形大汉过来算账,此刻正在草屋前叫嚣。

  他吼完那句,转头又朝大汉们道:“里头女的就算了,还有个九尺高的杂种,一会儿给我狠狠地打!”

  “好的掌柜的!”

  他正说着,草屋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上观从里头走出来:“您是……?有何贵干哪?”

  刘掌柜一见他的面孔,便能猜出他跟那女人定是亲戚,张口便道:“那对狗男女呢?没你的事儿别瞎掺和!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观装出茫然之态,“这草屋只有我和友人居住,并无女眷。”

  “你放屁!”刘掌柜冒着火,差点跳起来指着他道,“分明就有对奸夫淫妇!”

  他说完,一挥手:“进去搜!搜出来往死里打!”

  “是!”

  “哎!哎!你们做什么!”上观一边惊呼一边避开,把正门都给让了出来,任由他们进去。那刘掌柜着实矮,站在一众大汉前头滑稽可笑,上观费了老大地劲儿才憋住笑。他见一行人全进去了,扬声朝里提醒道:“你们别!别搅扰了我姐姐休息!!”

  刘掌柜一听这话,更加肯定人就藏在里面。可谁知道,他刚带着人进了屋,就见着厅里有男人跪在蒲团上,手里还拿着三根香,认真地拜着。他再定睛一看,男人的面前是摆着灵位的几案,上头写着“上官氏长女春花之位”,还放着香炉鲜果。

  男人像是没听见动静似的,认认真真拜完上香,才回头道:“你们这是……?”

  刘掌柜一头雾水,上观从大汉们的缝隙里挤出来,先是跟阮寻先对视一瞬,再道:“若要说我家中女眷,恐怕只有我过世的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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