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第十节 纠结
每当想起歌咏比赛现场的热烈气氛,忧闷的情绪似乎总是准时到来,两个主持人轮流报幕,然后又一起唱分,风趣优雅的顾苏美总能出其不意地,把台下的师生的情绪一次次带动起来,舞台上的聚光灯把她照耀得如同天人,对比之下,夏婉只感觉自己似乎永远陷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是幻想么?夏婉却也说不上来。
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就和丁涛拉开了很长很长一段距离,丁涛在自己可以看见的、可以仰望的、可又不能去到的地方,继续着他的光荣和神采,自己在黑暗中拼命地挣扎,却怎样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这样的黑暗完全把自己笼罩住了,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似乎时刻都在以更快的加速度在下坠着,看着他们在众人瞩目的舞台上妙语连珠,自己除了默默地低下头,似乎就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当内心的宁静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化成无助的抗争和纠结时,夏婉总会生出一种十分颓唐的情绪来,往日那淡淡的宁馨和喜悦,似乎总也捕捉不到了。他们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总会突然在心上冒出来带给你轻松和愉快,可当你迫切地去寻找它们的时候,它们总是躲避得严严实实,让你无从找起。
空气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凝固着,面前来来回回的一切,更像是让自己隐了形一般的,巨大的虚无感就容易把自己拖入到另一个消极的世界中去。自己对所有的一切如同瞬间失去感知,只是在眼睛里漠然地映画着光景和人物的变换。
生命落入到彻底的安静和意义丧失的状态,活着也只是漫游在无力的虚空之中,似乎幻觉都完全把自己控制住了,所有的生活日程只是在盲目而毫无意义的进行当中,精神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弛,可这样的松弛也似乎让自己彻底的脱离了生活。
坐在图书馆里的夏婉,经常毫无征兆地坠入这样的漩涡之中,只有聚散的人潮和一遍一遍的电铃声提醒着她该吃饭了,该睡觉了,该上课了,该休息了……
当她想要把这一切的干扰和芜杂彻底屏蔽开始,夏婉就经常刻意令自己沉入到一种宁静的喜悦之中,也会仰面去感受雨的味道、聆听风的声音。在周末深夜空旷的体育场,再喧哗散去的巨大阶梯教室,以及雪花飘落的校园广场上……
夏婉这种令人惊恸的特别,让人感到一种恐惧的怪异,虽然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安静到近乎沉溺,对身旁的一切生活迟钝到让人觉得傻,行走在校园小路上偶听见小孩子的嬉笑,心里也会荡漾着一丝丝甜蜜,走在嗅无人迹的体育场跑道上,就会想起爸爸妈妈和幼时的小伙伴。当雪花坠落掌心的一刻,就轻轻地对着掌心呵一口气,在人群散去后的自习室里觉察到北风刮动窗棂的声音,世界安静得让人怀疑起生存的真实性。
巨大的宁静把少女的心中塞满了温情的甜蜜,没有踪迹可寻的感动,时时让少女的脸上呈现出令人沉醉的微笑,奇妙的变化在一点点地进行,孤独,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自在,尽管这一切都来得不那么真实,尽管并没有人来分享这样的甜蜜。
俄尔,心中似乎会有什么被牵动了一下,但一个悄悄的深呼吸就能让自己沉潜进去自己努力创造的世界。
并不会去否认什么,更不必去掩饰什么,总会在无助之中去认识理解一些事情,在心中建筑起自己的方式,然后才能把自己带入到更加好的一种状态之中去,只是,这个过程有时候并不能从别人身上学习到,那么,把自己解剖开来和把自己填满智慧两个方法,夏婉更愿意承认自己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寂静的孤独之中才会酝酿出浓郁的情感和前所未有的感受力,迎面的北风裹进窗户的冷气,让夏婉吐出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一团团洁白的雾迷,窗外冬青上滑落的融雪的霎时投来生机勃勃的亮绿,灰黑色的云缝里透出难以察觉的太阳光芒,冬天的温暖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夹带着少女的芳香,暖遍了每一个走过的角落,用手轻轻拂掉草坪上的积雪,润泽透彻的草芽尖上,已经萌发出了难以察觉的,几近透明的嫩黄。
希望总在每一个残酷的时刻酝酿,在令人沮丧和颓唐的时刻就已经奋力生长,夏婉又把积雪轻轻地覆盖住揭开的草尖,蹲在旁边努力捕捉这安静之中震动内心的巨响,生长的强劲动力充满了包含期待的心。
在寝室里
歌咏比赛结束的几天后,五千米健将丁涛即将卸任书记快婿的预言就传开了,崔文俊应该不会失落,因为丁涛将成为他的难兄难弟,他们会不会结成同盟大家并不知道,但刚刚发生的广播站的一箭之仇,应该可以抛诸脑后,又或者会有续集了吧。
崔文俊怒砸广播站的勇敢和执着让大家传为美谈,但不可否认的是崔文俊同学的勇气也让大家暗暗地佩服着。顾苏美的耀眼和奔放,让大家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或许事情的发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苏美的巨大能量让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谁先追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先甩的谁。
夏婉并不曾参与这些事情的讨论,但燕子和梅子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她一直都记得。
梅子说:“崔文俊真傻,为何要那样恳求顾苏美!”
燕子说:“这样的男人也太让人失望了,不过,如果他来向我表白,我仍然会考虑的!”
梅子说:“我宁愿再去找一个任何样的,都不会考虑,我丢不起那个人!”
燕子说:“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问题是顾苏美追求的不是爱情,崔文俊没看出来!”
梅子反问:“你的意思是崔文俊一厢情愿?”
燕子说:“崔文俊被顾苏美的光环迷惑了,以为那是爱情,又或者觉得可以变成爱情,然后就走不出来了,所以就那样了!”
梅子表示有些搞不太懂:“可是我们当时都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好的,为什么就只有崔文俊一个人悲伤呢?”
燕子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说:“崔文俊不是真的悲伤,顾苏美自然也知道。”
燕子的话一出口,全宿舍哗然。
有人就问:“你看他伤心难过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难道是装出来的?还有打砸广播站。”
燕子有点急了:“哎呀,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打个比方,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梁朝伟在谈恋爱,突然他又和刘嘉玲跑不见了,全世界都在看着你该怎么办,要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大家一下都哑然了,夏婉也听得有些迷糊,燕子才又说:“顾苏美那不是爱情,是全校最大的虚荣,你接受了,感觉自然好,你失去了,就是大绿帽子!”
说得大家先一愣,然后就是一阵哄笑,似乎就是那么个道理。
燕子又说:“所以说崔文俊才是自投罗网的幻想者,被自己的感觉欺骗了,但机会也并不是没有,如果他能迅速感动顾苏美,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只怪他都一心一意地去享受那好感觉去了,才给自己扣了一顶大绿帽子,对了,和那徐教官不是一路货么?”
梅子又有些疑虑了:“可为什么你又会考虑崔文俊呢?”
“哈哈,这个嘛,有点难以启齿!”
大家一起起哄:“说嘛,说嘛!”
“用来甩呗,甩完了本姑娘就星光灿烂了!”
大家“切!”了一声又都默然了。
夏婉突然就觉得自己陷入了好尴尬的境地,而丁那天涛傍晚在体育场上说的话还在心里重复回响,突然就又担心起来,丁涛会不会和徐教官、崔文俊一样在宿舍楼底下痛哭流涕?
突然又一下想到,或许丁涛从来就没有接受过顾苏美,可又一想到他们在歌咏比赛上的默契配合,又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心里默默祈祷着丁涛不要被顾苏美所伤害,即使,即使是自己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