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开始,对捕食者或敌对部落的致命袭击做出快速而果断的反应使我们得以生存下来。我们的祖先适应了世界各地各种不同的环境条件,战胜了极端气候、资源短缺和人。面对这些挑战,为了获得藏身之所、找到食物并保护自己我们必须迅速采取行动。个体越快地感知到危险、对情况做出越准确的评估并且越快地采取行动,他们得以生存并获得成功的机会就越大。那些对危险反应最快、最有效的人生存下来,并把这种快速反应的基因传递给子孙。而那些反应比较慢或不够聪明的个体生存下来并传宗接代的可能性则比较小。
我们祖先所面临的一些严重的应激源,比如灾难或战争,依然是今天的人类所面临的应激源。当然,现代生活增加了一些新的危险:要求苛刻的工作、财务方面的担忧以及电脑死机等等。这些新威胁通常是长期性的,因此适合祖先们的应对方式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无效的。然而,我们的应激反应系统保留着长期以来进化的痕迹,因为人类生理进化的速度跟不上社会发展的速度。面对令人恐惧或令人愤怒的情形,身体的自动反应系统中保留着远古的生物脚本。如果某人侮辱了你,你的脸会发烫,拳头似乎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为身体的较量做好了准备。想象一种非常不同的“威胁”:老师在课堂讨论中叫你发言,但你毫无准备。你的心砰砰乱跳,膝盖颤抖,好想逃之天天。
这两个例子说明了战斗或逃跑反应的两个极端。战斗或逃跑反应是生物体感知到威胁时所触发的一系列内在过程与行为过程,使其为战斗或逃跑做好准备。这个反应非常适用于我们的祖先,但已经不适合今天的我们了。毕竟逃出教室不是应对被叫起来发言的有效方法。
身体的应激反应开始于唤起,唤起会激发一系列的生理反应。短期来看,这些反应具有适应性作用,但如果持续时间很长,它们就会变得有害。
令人吃惊的是,大多数时候我们能够有效地应对压力,不仅能达到健康的目的,而且努力实现快乐。然而,正如你将在本节中看到的,当我们不能有效应对压力时,无论是什么引起的压力,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从积极的方面看,压力引起的情绪唤起通常来说对我们是有利的。它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威胁性事件上,以做好回应的准备。从消极的方面来看极端或长时间的情绪唤起会损害我们的健康,引起一些身体疾病,比如心脏病、中风、高血压和胃溃疡。我们的心理健康也会受到损害
有些人总是心惊胆战,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从微小的刺激到重大的创伤。抑郁症、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焦虑障碍与压力存在直接的联系。各种地位的员工以及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的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让我们仔细看一看应激反应的生理过程。在此基础上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当长期压力耗尽我们有限的资源后,这种适应性反应如何引发了消极的健康后果。
身体的应激反应
战斗或逃跑反应
当充满压力的情境出现时,比如当消防员第一次听到警报时,自主神经系统会产生突然而强烈的生理唤起。这是应激反应的开端。生理唤起的迹象包括心跳加速、呼吸变快、血压升高以及大量出汗。我们刚才描述的一系列反应都属于急性应激。它是应激源引起的临时唤起模式,有明显的起始点,持续时间有限。几乎同一时间,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和肌肉会使我们做出有效的反应。在应激状态下,战斗或逃跑反应能够救我们的命。然而当面对长期压力时,这种反应会让我们付出很大代价:生理上始终防备着威胁,最终会把我们身体的天然防御机制累垮。因此,频繁面对压力或者总把经历的事件解释为压力会带来健康风险。
一般适应综合症
内分泌学家汉斯.塞里研究发现,所有应激源都会驱使身体对其产生调整或适应。由于身体反应是一般性的,而不是特定的适应性反应,塞里称为一般适应综合症。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反应是有帮助的,但如果长期处于高压力的状态,便会引发心脏病、哮喘、头疼、胃溃疡以及其他疾病。
塞里的一般适应综合症模型描述了对威胁的三阶段反应:警觉阶段、抗拒阶段和耗尽阶段。
警觉阶段 警觉阶段在压力的第一个阶段,身体的警报系统被激活,开始调动资源应对应激源。塞里称第个阶段为警觉阶段。它类似于坎农所说的战斗或逃跑反应。下丘脑发出两条平行的紧急信息。一条信息通向激素系统,特别是肾上腺发出信号,类固醇激素由此进入血液。另一个信息通过自主神经系统的交感神经被传递到内脏器官和腺体,使身体变得活跃起来。
警觉系统的功能在于使生物体战斗或逃离威胁。对我们的祖先来说,这个阶段通常不会持续很久。但是,由于现代压力具有长期性的特点,我们通常会进入第二个阶段——抗拒阶段。
抗拒阶段 如果应激源持续存在,那么我们便会进入抗拒阶段。此时应激源的强度不像第一个阶段时那么强烈。在这个阶段,警觉阶段的所有生理改变依然持续发生。在抗拒阶段,身体试图摆脱应激源的影响。免疫系统也在高速运转,白血球数量增加,以帮助身体抵抗感染。
警觉阶段和抗拒阶段的防御措施需要使用身体能量。当面对叠加性压力(比如:高考加失恋)时,由于系统能量已经被耗尽,可能出现过度反应,缺乏有效应对压力叠加后的认知资源和情绪资源。
耗尽阶段 抗拒阶段是身体与应激源战斗的最后防线,如果压力的情境在这个阶段没有缓解,身体便无法再坚持这种高强度的生理战斗了。在耗尽阶段,身体功能恢复正常水平,然后降到正常水平以下。这时的身体需要休息和恢复,以便把我们的生理功能恢复到可接受的水平。如果得不到急需的休息,正如现今各种长期应激源的情况一样,前两个阶段中具有适应性的反应会在第三个阶段将身体推向生病的边缘。身体的一些反应过程造成了耗尽阶段的身心交瘁,造成生理上的慢性疾病。塞里的一般适应综合症模型解释了压力如何启动战斗或逃跑反应。
照料和交友
心理学家谢利.泰勒提出,战斗或逃跑模型是男性理论学家根据对雄性被试(雄性老鼠和男人)的研究得到的。泰勒说在战斗或逃跑模型中,恐恨和攻击非常突出,它们更多地反映了男性的特点。面对压力时,照料和交友模型能够更好地解释女性在自己和孩子受到威胁时的行为。泰勒的理论认为由于女性是后代的主要照料者,因此从生物学角度看,女性把保护后代的生命作为优先事项。从这个意义上说,战斗或逃跑是不合理的。攻击性(“战斗”)会导致自已或孩子受到伤害;逃跑会使孩子没有防备。从女性是照料者的角度看,两种反应都不能促进适应和生存。
照料和交友模型提出,女性在生物学上更倾向于通过养育和保护后代来回应威胁。大脑和激素的活动支持了这种回应。寻找社会支持创造了增加个体保护和养育后代能力的网络。一项支持照料和交友模型的研究检验了在重要考试之前,男性和女性的激素改变及自我报告。虽然两性报告的焦虑水平并没有什么差异,但男性的皮质醇( cortisol)水平显然比女性更高,而皮质醇是战斗或逃跑反应中一种重要的类固醇。其他研究显示,另一种与应对应激源有关的应激激素催产素与女性的雌激素一起引发了交友行为。较高的催产素水平还与平静以及焦虑感降低有关。这些都是有效养育行为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