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大鱼海棠》上映,立刻就上网定了票,想方设法挤出时间去看。因为传说中这部有庄子逍遥游的思想,有《山海经》的相关设定,有剧组长达十二年的精雕细琢,再加上看到偏日系的画风里又带着浓浓的中国元素,美得一塌糊涂……
影片看到一半时,之前存在于脑海里的各种设定和预期已经统统被抛开,去你的庄子,去你的中国风,我的眼里已被满满的爱霸屏,世界那么大,不过只想好好爱一场而已。
“你们年轻人,视生命就像路边的石头,
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
才会想方设法多活一天。”
从湫故意打落花盆开始,我的嘴角就被不由自主地牵动上扬,青春青涩的滋味不断地泛上心头。
湫那句“我不是故意的”,多像年少时的我们,故意骑着单车超过喜欢的男生,忍住一万次想回头的欲望,只留给他一个笔挺的背影;故意去向喜欢的人讨教问题,或装作恍然大悟或装作冥顽不灵;每一次都不好好喊他回头,而是用笔在他衣服上戳下一道道渍迹;还有那些没水的笔、忘带的课本、用完的橡皮擦……
每一次都会像湫那样挠挠头,说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其实 ,我是小心翼翼地,多想你知道,又多怕你知道!
那时候的爱,那么青涩,又那么疯狂。
违反规则又怎样?接受惩罚又怎样?要什么?要我的命吗?拿去!
那时候我们可以轻易地向爱的人许诺一切,哪怕只是在心里偷偷许诺。不是太过随便,是真心真意地以为,我们有胆量,有能力,给爱的人一切,生命、未来、甚至整个世界!
什么父母老师的教诲,什么充满前途的未来,统统都要给爱让道。
那时候整个世界在我们眼里都是容易的,离经叛道是容易的,出人头地是容易的,天长地久也是容易的。
就像灵婆说的那样:“你们年轻人,视生命就像路边的石头,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 ,才会想方设法多活一天。”
可是,不快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大概再也不会对一个女孩,
像对她这么好了。”
我喜欢看玄幻故事,因为那里面有一个异想天开夸大其词的世界,它把我们的现实生活轻易地放大百倍千倍,动辄血雨腥风,动辄江湖四海,动辄三生三世,直白到残酷,绵长到心碎。
我们是幸运的,现实生活里没有那么多天翻地覆、生死考验,可惜,我们也是脆弱的,现实改变我们的能力远远比神话故事里还要强大百倍。
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不要考验人性是最明智的做法。”是啊,不要考验,千万不要!
我的一个同事看起来是个挺乖的大男生 ,每天也兢兢业业早来晚走,却时常讲起上学时跟哥们儿“混社会”的过去,那是完全另一种生活,跟现在的他,跟现在的我们,整个都不在一个世界的生活。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随口吹牛,后来听多了,也不由地有几分信了,有一次忍不住逗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改邪归正了呢?”
他深叹一口气,过了许久才说道:“以前以为兄弟感情就是一切 ,后来才发现……”他只说了半句,就又默默不语了。想必他也是经历过一些伤心的事吧。
我们每个人都曾像椿和湫那样执着勇敢,敢跟规则作对,敢跟整个世界叫板。那时候的我们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改变,就像椿也没想到有一天爱她的人会因她的任性受到伤害,湫想不到他一心想要帮助椿竟放任了坏人得逞,只是我们无法化作海棠树,也找不到灵婆做交易,我们只能慢慢地,分期把自己的纯洁和勇敢与现实做交易。
在现实的生活里,我们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四季倒序,海水倒灌,我们不用像椿那样看到家园被洪水吞没,亲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那些绵延不绝的生活压力,不经意间发现的世态炎凉,老人垂垂暮已的身体,孩子巴望的眼神,何尝不是我们的海水倒灌、天崩地坼。
大学时班里有个男同学和学姐恋爱,搞得轰轰烈烈 ,后来学姐先毕业,去了另一个城市,一次喝酒时我们问起他,相信这段爱情会维系到终点吗?
他思索良久,轻声说:“不知道,只是如果将来跟她分手,再有了其他女朋友,
我大概再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像对她这么好了。”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海里的一条鱼,
人的一生就像鱼儿游过大海。”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海里的一条鱼,人的一生就像鱼儿游过大海。”这句话在影片里重复出现过好几次,编剧大概很想把影片投射成关于人生的一种比喻,他想邀我们走进一段梦境,映出一段人生。
其实我也多希望 ,这能是人生的比喻。可惜人生远不如此,我们远远没有椿和湫那么勇敢。
“他回到人间就会忘记你。”这是全片最悲哀的一句话,也是最感人的一句话。
明知会分开你还敢去爱吗?明知没有结局 ,你还敢义无反顾地付出吗?
我不敢,大概很多人都不敢吧。我们计较得失 ,我们衡量利弊,我们害怕分别。人越大,越懂得在付出时有所保留。
时隔多年,看到当初日夜徘徊心头的人挽着别人的手臂款款走来,也能淡定地微笑致意。
那些年少轻狂,那些疯狂炙热,都在岁月一点点的消磨中,最终被我们忘记了。就像鲲忘了椿,我们在穿越人生的海洋时一点点长大、蜕变,忘了别人,也忘了自己,那个年少时的自己,被留在海底,一去不归了。
特别喜欢结局两人赤城相见的场面,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难免忘记,难免失去,人生总是分别多过相守,相忘江湖多过相濡以沫。
惟愿,有一日,你我人海相见,仍能赤诚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