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孩子、房子（下）
高永第二天要走，我和李雪就去机场送他。我们开着那辆老派杰罗，高永一直默不作声地看外面西宁市区冬日里萧索的景。直到进安检门前，他才似乎忍不住，对李雪说：
“嫂子，我们哥俩单独说两句话，你不介意吧？”
李雪永远自来笑的表情，如果她不说不，你会认为她永远同意你的要求。
她看看我，说：“想啊！”然后又扭转头，笑盈盈地去看窗外那凛冽的冬景。
这时，一辆崭新的四轮电动车，在我们等路口红灯时，慢慢超上来，渐渐与我们平行。车内坐了一个三口之家，仿佛像我跟李雪的明天那样。驾车的男人一脸满足的开心的驾着他那辆电动车，我看看他，他仰头看了看我，似乎副驾位抱宝宝的女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似乎有所羡慕地看了看笑盈盈的李雪。
李雪不问我与高永刚刚讲了什么，我却在此情此景中自作多情起来。我说：“李雪，我们回北京吧！”
李雪转过头，不解地问我：“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要说回北京？”
我看看她隆得大大的肚子，说：“我想带你回我们真正的家，然后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她审视着我，因为看见我看她肚子，她故意用手捂住肚子说：“这里过的挺好的，我不想回去。”
我驾车过了路口，在路边停下来。拉住她因为身孕而微微有些水肿的手，说：“听我说，我是认真的，我要真的给你一个家，一个名份，我真的要娶你做我的老婆！”
她那清澈，又显单纯的眸子看着我，告诉你她欣赏、信任你。然后因为孕身的关系，略显笨拙地探过身，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恢复她青春活力的一面，轻轻抚摸着肚子，对我说：
“好了，我饿了，估计宝贝也饿了，咱们回家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越来越临近春节，我不再提回北京，仅试探地问：我们要不要在这里买一栋自己的房子啊？李雪回答说：“可以啊。”也仅此而已，因为我们根本没时间，我也不敢冒风险带着李雪去看房，所以这件事也就放下了……
至于我这次回北京做了什么，高永临走跟我说什么了，她一概不问。记得有一天，在家，我很唐突地吟几句陶渊明的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此生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
突然，她很八婆的把一副内衣丢了我个正脸花；还气呼呼地说：“唠叨什么诗，你看衣服都没的穿了，去洗洗！”
还有一次，我在刷牙，看见她笨乎乎的在整理衣装，却怎么也弄不好。就问她：“不成让我妈过来吧？”结果她又气呼呼地说：“你快过来帮我弄一下，怎么系不上了呢？”
有时在晚上看电视，我看得入迷时，李雪会大肚腆腆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然后说：“快，借你的大腿一用。”过不多会，就可以听到她枕着我的腿，真的睡熟，还响起略微的鼾声......
李雪活泼开朗，年轻，不会去想过多很现实存在的问题。而且渐渐两个人朝夕相处久了，发现她赢得的人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仅有我，还有她所在的学校。我临近年关忙，却经常有她学校里的同事来看她。带东西，带煲好的汤给她喝，她也很知足，从没因有了我们的孩子，要求我怎样。
起初我以为是她过去的那段事，不好意思跟我提，渐渐我发现，与她以前的那件事没有关系。她真的很知足，一点都不是强装着给我看。所以，高永在临行前的那些为了我们俩的肺腑之言，关于房子、证件，今后的嘱咐，不是没有用，而是我可以量力而行。
有一次夜里我问她：你跟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快乐么？她拿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窝上，说：快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