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午后,没有云。
上午的太阳光照还很强烈,此刻已经变得温和,有风从河对岸拂来,胳膊有些凉意。
河对岸有一些我说不出名字的树,密密沉沉的叶簇驮塌了树枝,树枝便软软地几乎触到了水面。
倘若来一场涨水的雨,它们就要伸进河水中了。
从密实的树叶下,时不时窜出几声虫鸣,那虫鸣的颤音传到耳孔里变得非常尖锐,廖阔。
眼睛从书页上挪开,捏着杯子,喝了口茶,味酽苦,心情却很淡而恬静。
一抬头,就看到了阳台上那盆绿萝,就是那盆之前有写过的绿萝。
如今,已经长成密密匝匝地一小丛。
那个花盆,大概很快就不够它继续生长了。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想把它种在真正的土里的冲动。
大概是觉得植物就该生长在真正的土壤里吧。
02
近日,宠儿回到了她老家的农场,回到农场后,平时偶尔有些阴郁的宠儿彻底活泼了起来。
她夜里到的家,翌日一早,就蹦达起来给我拍她的农场。
从阁楼,到走廊,到她妈妈种的那一盆盆的植物,那些贴满她的照片的墙。
然后,去到农场的野地里,给我拍那些说好要给我看的野地里的花草。
她给我拍了那一片紫云英。
之前,我看过一张她在那片野花地里,嘴上咬着一支紫色的小花的照片,我问她那是什么花,她说在她老家,就叫花草。
一种开花的野草,遍地都是,不放从土里长出,更像撒在草地上似的。
后来,我把一张她拍的花草的照片发给朋友的群里问是什么花,他们告诉我,那是紫云英。
宠儿一个人站在遍地的紫云英花里,开心得像个野孩子。
她采了一朵下来,用嘴咬着,拍给我看。
此外,她还有个奇妙的本领,她的嘴唇一嘟,上唇和鼻间可以夹东西。
上一次,她夹自己的头发,扮长胡子,这一次,夹一支紫云英,扮采花女盗。
“好看不好看不?”
宠儿兴奋起来,就会把一句话说两遍。
“好看。”
我说。
“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你说,你说?”
“人好看,人好看!”
活泼起来的宠儿,总是能把我也带动起来。
有时想想,这样真好。
“难到花不好看?花不好看?”
她激动地问着,我赶紧招架着回答:“花也好看!花也好看!”
宠儿发了个胜利的表情,奖励我一张特写。
我看着变成孩子的宠儿,就觉得,她应该永远属于这样美好的地方,她也永远就该是孩子的模样。
“真想永远做个小孩子。”
她说过这样的话,我记着呢。
03
宠儿在农场出生和长大。
那时,她就说很想我看看,她长大的地方的模样。
她说:“我家的农场,四季分明,风景如画,适合真正的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的事发生。那儿的村民心地善良淳朴,是一些非常干净的人,就是你向往的心灵的那种干净,你活在他们之间,永远不用对周围的世界保持警惕和戒备。”
这些话,都是宠儿自然而然地说出来的。
一个打小在农场的溪里,还有树上长大的孩子,真的打心眼里有一种令人喜爱的活泼和善良。
这样的宠儿,怎么能不叫人喜爱呢?
这样的宠儿,你无法想象她那些忧伤的时刻。
我只想着她的无忧无虑的此刻。
可是,我的思绪很快从千里外的宠儿的农场收回来了。
视线里依然是那盆小小的安安静静的植物。
风依然刮着,胳膊感受着风凉,对岸的树依然耸拉着枝桠,咫尺的河水触不可及。
我点上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不再胡思乱想,回到刚才看的小说里。
有时,感觉自己像条没有河道的河流,哪儿可以去,就哪里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得丰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涸。
我跟她说,我真觉得自己是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