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座桥,我就可以把你遗忘。”又一个夏天,我再次经过那座桥,过往的记忆已经不会在折磨内心,风吹过,只看见同伴温暖地对我笑着。同伴眼角笑成月牙,当初的海也是这样,眼睛亮亮的,总是弯弯的。
人生这辆火车,有的人悄无声息就下站了。
当年我12岁。
还记得那天下午和几个朋友游完泳感觉很凉爽,海载着我,我带着游泳圈和行李做在自行车后座,一路的下坡,车速很快的自行车,道旁茂盛杂乱的野草树木,一个拐弯下是没有栏杆的桥,桥面很窄,拿着一大堆东西的我来不及逃脱,撞上车后重心失调,全身落入水中想爬起,一股冲击力又压下来,再次沉下去。
再睁开眼坐起来,看见水面上一大滩血迹吓了一大跳,我茫然环顾四周没有海的身影,使劲叫她的名字,海缓缓坐起来。她的右半边头到腰全部都沾了血,我看到她还有意识心里松了口气。
要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左脚动不了,我只感觉血在不停地流,痛觉已经没有了。
朋友们都吓坏了从自行车上下来。
通过几个好心的路人我们终于上了岸。
司机怕我们弄脏他的车,先用塑料膜在后座上面铺着,让我们坐了上去。朋友也一起陪着我和海。
我看着海半个上身都是血,很想哭但还是忍着,去医院的路七想八想,如果自己变成一个瘸子那该怎么办。
我很害怕。海撞到了头,意识还不是很清楚。一路上我们没什么说话。
到了镇医院简单的包扎一下,我们马上转去去市医院。
我的脚一直在流血,我看都不敢看,只记得脚上还带着一条水草一直没有拔掉。
到了市医院已经傍晚,医院里灯火通明。
我的脚重新包扎,这会饶了很多层包得像个粽子。我的父母很快也赶了过来,爸爸骂骂咧咧完了回家拿东西,妈妈背起我去拍片。脚的血一直在流,血又一次透过纱布。妈妈看着心很急。
终于等到x光的结果马上就手术了,我心里很忐忑,表面看着坚强,上骨科的时候更血腥的我场面来了,床位排在外面,走廊上很挤时不时还有新病人拖着血淋淋的伤口来往。有的人只是手脚一部分受伤,有的人几乎遍体鳞伤看不见好的。
手术的时候比较平静,医生说我这个小姑娘还挺从容,刷子刷伤口的时候我吭也没吭一声。医生调侃前几天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夸张得哇哇大叫,医生就有点报复性多刷几下。
痛是麻醉药劲过的时候,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醒了好几次,妈妈一直在旁边让我心里面很安心。
最难熬不是手术,而是手术后的那段时光。
海是轻微的脑震荡,第二天还上来看我,她的情况不严重住了一周就出院了。
我住了一整个月,其实不需要那么久的,但是爸妈们想让我多住一会。
我不喜欢医院,来看你的人会越来越少。后来从走廊迁移到了房间,我也不是很喜欢房间里面的人。他们在背后谈论某个不在现场的人,如同现在在宿舍一样我们总是谈论那个不在场的人。
我很害怕要不是我是脚伤走不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讲我。
天天可以听到医院救护车的声音。
我的自卑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严重。后来持续影响了我在初中的生活。
我学会开始用拐杖,我怕的是别人的眼光,爸爸总是载我去上学一开始很顺从我,我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有一次下雨天我们吵架,我的腿还碰到了摩托车的烟囱,在教室我默默流眼泪,以为爸爸不在乎我了。
小孩子的心是很敏感的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不稳定也没有人来疏导我,我不懂如何表达自己。
我又在别人扶着我的时候摔倒了两次,好多人都包围了上来,各种的眼光刷刷地过来。
至今是我的阴影。
我总觉得课听不进去,本来老师的好印象也渐渐磨灭了。
就算脚好了,我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喜欢讲话,不喜欢和人交往。直到我交了新的朋友,渐渐对别人敞开心扉。
但学习和生活的压力越来越重,我经常呕吐、看不清东西、头晕,还学会了自残来缓解痛苦。
班主任还以为我怀孕了,去看病的几个医生也是。我对其中一个老中医的印象很深刻他在我肚子上摸了好久,我现在只觉得很恶心。
我的情况一直很不好,从初中到高中,断断续续的一直头晕、呕吐。
到了高中毕业那段时间我得了肠胃炎和低血压,吃了一个月的药。
爸爸妈妈很急,也觉得我太费钱了。我害怕,我希望他们不要对我太好,也害怕他们会抛弃我。
直到我渐渐长大,从表面坚强变成心里坚强。我不会在过度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学会表达自己。我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选择的路。
过着这座桥,我已经把你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