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骂我了!他要骂我了!”
姐妹们早已拿起了手机,脸上泛着红晕。
接下来十秒内,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被辱骂的瞬间发到朋友圈进行了一番炫耀。
早几年,在丽江的酒吧约到炮,在大理的人民路挨到骂,是流传在文青之间的地下成功学。
人民路有你的好心情,而这条路上的飘香酒馆能检验你是否真的高兴。
从走进店开始,除了炒菜,你需要自己做包括收拾碗筷在内的一切事情,除非老板喊你端菜,否则任何攀谈和质询,都会被视为一种厨房话语权的挑衅。
在店里吃饭的人也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以方便听清后厨的切菜声中夹杂的细碎而洪亮的人声,一股即刻受虐的贱骨子气在人群中暗流涌动。
稍内敛一点的南方人第一次来到店里,常会被骂得面红耳赤,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环顾四周想找人帮腔,但周围人都窃窃私语,他们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一些令人疑惑的羡慕和赞许。
在老板接连的骂声里丢下钱,灰溜溜走出酒馆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地摊强卖假尤克里里的人都友善了许多。
心里还是不服气,也只能把膈应都打成了差评在大众点评里回击。
熟客们早已掌握了一套生存法则,不要轻易和老板搭话,但是一边闲聊,目光总离不开老板。
随时准备在老板喊号的时候起身拿菜,又可以在临走前老道而迅速地往墙上写一些潇洒和心情。
“老板脾气老火爆了,吃个饭都害怕!喊第二声的时候没去取,马上发火,特别过瘾!!美味与火爆共存!!”
老板则根本不把客人放在眼里,食客被骂得脚趾抠着地板,还得乖乖买单收拾碗筷,飘香酒馆里的骂战从来都是单方面的胜利。
“问路边摆摊的人‘飘香酒馆’在哪,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咋了,活得太滋润了?人生太成功了吗?’”
慕名而来的游客涵盖了各个阶层,商人、学生、背包客。网红也来这一边直播被骂,一边感谢老铁打赏。
排号的人不会因为要等的时间太久而转头去一百米开外的壶春餐馆,只是老板不在时会带着遗憾,到斜对面的东北菜饭店点一盘平淡无奇的地三鲜。
一切做的实在规矩,得不到辱骂的人只能点一壶酒死皮赖脸地坐上几个小时,等待老板走过来轰他出去的幸福时刻。
“他骂人的语言简单,我现在都能根据口型猜出他要说的是什么了。每次他要张口的时候我都会兴奋一阵。”
“不舒服的感觉也有一点,但就像上瘾了似的进店就想惹火他。”
有没有被飘香酒馆的老板骂过,已成为检验一个老油条是否真正介过入大理灵魂深处的标准。
飘香的骂人传说,以差评的形式在大众点评和微博上被各式各样的人歌颂着。
曾经有一位喝高了的东北大哥进店以后就在行动上处处伺机挑衅老板,但也许是太忙,老板没顾得上骂他。
没有被骂上反而让他觉得老板瞧不起自己,走出店的时候甚至把招牌踹了个烂。
有的游客三天两头地询问卖碟的汪勇:“老田最近不骂人了?”
而懂规矩的游客都已经住到了人民路下段,期待和老板在街头偶遇时来一段言语上的艺术切磋。
在大理,店家之间常常相互扶持,被老田骂完的人也会去街首的坏猴子酒吧听一听民谣solo。
被骂是迟早的事情,但不要着急,去多了容易被眼熟,眼熟了就更难被骂了。
在人民路的江湖气氛里,朝圣者们纷纷被自我感动到了高潮。
随着观光客数量井喷式的增长,人民路涌进了大批的投资者,他们试图一次买断这里大部分铺面几年的租金,房租因此被炒到翻倍,以老田为代表的外来个体户遭受到第一波冲击。
以暴躁为卖点的小饭馆已经赚不到什么钱,飘香酒馆开始转型做音乐酒吧,老板的脾气也开始收敛。
沾了商业利益,老板日子过的好了起来,飘香也开起了分店,
聊到酒馆的时候,曾经最会骂人的老板现在成了游客嘴里“热爱音乐的老田”。
弗朗明戈式的扫弦加上带点儿蒙古口音的喊麦,多年的骂人经验让老板的声线带着一丝烟火气,喃喃的唱腔里全是草原的寂寥和大理的空虚。
朝圣者们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随手发了九张拿着啤酒的自拍,配字“岁月静好”。
在人民路的街头,一个陪酒女和老外站在飘香门口吵过架,也有人背着孩子在馆子边上卖艺。
但最后所有带着故事来的人,交谈内容也都逃不出猫猫狗狗摩托车,骑行去过拉萨。
飘香酒馆最终也不过是他们口中,人民路上的一撮屌毛。
5月我也去了一趟大理。
路过飘香主店的时候,里面的人们正大声合唱着一首民谣。
结束以后大家散在门口闲聊,说到前几年我被老板骂了一次,旁边的哥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运气不错啊,现在还能给骂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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