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风娣心情平和地来到了春草住的屋里。
刚刚吃过晚饭的春草两口子热情地招呼了她。
“风娣姐,今儿怎么有空呀?好几天没看见你们了?
“噢,你姐夫这几天身体不爽,这不,没出门嘛。”风娣若无其事地说道:“近来生意还好吧?”
“还好,托你的福。”顿了顿,春草又开口说道“姐夫生病了,怪不得几天没来呢!明儿个,我跟双喜去看看他。"
“不打紧的,一点点热感冒。”
说话期间,双喜去了后院伙房,拿了些白天没卖完的卤莱放在了桌上。
“风娣姐,呆会把这些菜带回去给娃们吃”!双喜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你留着卖钱吧!你们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
“哎,也不差这一点点。风娣姐,别客气啦。”春草大方地说道。
风娣喝了一口水,故作平静地说道:“春草,今儿个我来是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你说!”春草笑嘻嘻地答道。
“你们可能要尽快找个地啦。这屋不好再租给你们了。老婆婆近来身体不好,找了我几次了,说晚上被院里的鸡鸭吵死,睡不着。白天被鸡屎鸭屎薰死,吃不下。叫我跟你们说说,能不能换个地。”
突然来的消息,把春草两口子怔了一下。刚安顿下来两三个月,又要搬走,这不折腾人吗?
“风娣姐,现在外面房子难租了,再说我们刚到城里,又不太熟悉。能不能让我们租个一年再说。租金我每月按照市场价付给你们。你看行不行。”
“不是租金的问题。实在是老太婆太能搅了。自从天热,每天在我面前唠叨一次,烦都烦死了。”风娣装作一脸的无奈。
两口子默然了,在这城边上又不认识几个人,到那儿去租房呀?而且又是这么适用的房子。
“你们也不用大急,你们边做生意,边找房,等找到房一切妥当后,再搬出去也不迟。”
“当然,最好在秋天之前搬出,省得婆婆又要嫌苍蝇蚊子多了。她又是个爱干净的人。”
尽管有一万个不乐意,但风娣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春草和双喜也不好意思再讨价还价了。
“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找房。找到了尽快搬出去。另外,房子租金大约多少,你说个数。”春草无可奈何地说道。
“租金就算了。咱们都是亲戚,不说见外的话。”
“那哪行呀!该咋算就咋算呗!亲兄弟还明算帐哩。”双喜急不可耐地说道。
“不用了,你们留着付其它地方的租金吧!”
风娣边说边站了起来。
“春草,没什么事我就回了。你们两口子这几天抓紧去找找吧!”
“嗳…”。两人答应着,顺便把风娣送到了门外。
扣风与几个娃娃们正在门口纳凉,看见风娣拎着一袋子卤菜回来,都高兴地站了起来。
“哟,今天大嫂蛮有收获嘛。”
“立国,拿给几个弟弟妹妹吃去。”
立国接过了风娣手中的袋子,带着立民等弟妹进了风娣的屋子。
两妯娌各自搬了个凳子,在房子的最东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谈得咋样了?”扣凤迫不及待地问道。
“跟她说了,老太太嫌吵嫌臭,只好委屈他们搬家。不然怎么说呀!”
“真不愧为大嫂,这个理由也编得出来。”扣风又开始打趣道。
“唉,不是云木这档子事。我真不忍心赶他们走。看看他们真的不容易呀!”
“哟,现在后悔了,后悔还来得及。只怕再叫他们住下去,以后你更要后悔,而且后悔得来不及。哈哈哈”
“去你的,没个正形!”风娣也被扣风的话逗笑了。
“大嫂,云木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你呢!你的事怎么解决呀!”
“我也正愁着这事哩。这几天他不是去大队部开会嘛,我又没见着他人。”
提到根树,风娣不免惆帐起来,不知是有点想他了,还是有点不舍得。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我看呀!最好的办法是帮他再续个弦,免得他总是想你这块肉。”扣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哪有合适的呀!”
“我倒有一个。不知他们能不能相中,相中了倒是挺般配的一对。”
“谁呀!我认识吗?”风娣很感兴趣地问道。
“你不认识,但你可能听说过。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小姐妹嫁给了一个县里干部的儿子的事。”
“噢…,我想起来了,那个儿子是个瘫子。”
“对,是瘫子。去年下半年的时候,那瘫子生病死了,听说是尿毒症。”
“哟,真可怜!”
“还好,两人没生孩子。不然我那小姐妹还不知咋过呢!”
“没孩子再找个人容易多了。这个条件真不错。只怕她是城里户口,看不上根树呢!”
“户口到不是个事,就怕她嫁过来不肯下田干活,反而给根树一家添累。”
“她叫啥名?长得啥样?年龄多大了?”风娣迫切地问道。
“叫秦素芬,跟我同岁,小时我俩相互叫同年的。长得一般。但皮肤比我们白,一白遮三丑,看上去还是不错的,象城里人。”
“那你去说道说道。这边我跟根树再说说。看看能不能撮合撮合。”
“好,我明晚就去。”说完突然朝着风娣诡秘地笑了一下。
“大嫂,你心里有没有酸呀!”
风娣用手中的扇子在扣风身上用力地拍了一下“不着调的东西”!
“呃,真的!你真的舍得呀!”
风娣沉默了。她舍得吗?她确实不舍得,不舍得根树的拥抱,不舍得根树的亲吻,不舍得根树看她的眼神,不舍得两人一起时的默契和激情……这些东西确实给她带来了心跳,带来了快乐,带来了难以言表的愉悦。
但风娣深深知道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她。真正属于她的是自己的男人云木,自己的三个娃,自己的一个家。
“我是有点不舍得。但我知道,我与根树是孽缘,孽缘是不会长久的。老人们不是说过嘛,别人的老婆捂不热,就是这个道理。唉…还是断了吧。”
黑暗中,扣风隐隐看见了风娣眼里闪烁的晶莹的东西……她开始越来越崇拜这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