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我18岁的时候,你放一个这样的少年在我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用压弦、勾弦、扫弦、滑音、切音、泛音……等各种技巧把玩着那把吉他,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唱着:“池塘边的榕树上……”我想我一定会爱上这个少年。
如今,到了现在这样的年纪,你再放一个这样的少年到我面前,我会爱上他手里那把吉他。
今天的吉他课,我又去晚了。老师说:“怎么又迟到了?”
“孩子给闹的。”我像个小学生一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孩子几岁?”老师又问。
“四岁。”我如实回答道。
“这还情有可原。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迟到?”老师又转向另一个和我一样迟到的学生,那个孩子大概十来岁的样子,上小学。
“我吃饭去了。”这个真正的小学生心安理得地回答道。
果然时代不一样了啊。我还停留在90年代我上小学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老师的话可比圣旨都重要。
我完全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给我们上课。
今天因为是元旦放假,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请假了,只来了我们三个“学艺不精”的师弟师妹。老师也改变了一下平时的教学方法,他搬了一把凳子,和我们坐成一圈,说今天要给我们仨补一节课,系统地讲讲学吉他到底都学些啥。
老师从吉他基本功讲起,又讲到吉他弹奏种类。他首先给我们演示了最简单的吉他弹奏法,也就是民谣吉他。民谣吉他基本上是右手节奏加左手和弦,老师说这是最简单的。然后他给我们弹了几首儿歌。随后,他又演示了一种难度较高的吉他弹法——爵士吉他。
接着,老师又介绍了吉他弹奏的各种技巧,什么压弦、勾弦、扫弦,滑音、切音、泛音,等等。他一一给我们演示。
“我首先用最简单的方法弹奏一下《童年》这首曲子。”老师说完,就用左手和弦右手扫弦的方式弹起了《童年》,弹了一小段之后,他说:“现在我加入‘切音’技巧,大家感觉一下。”于是,老师在右手节奏上加了‘切音’,果然节奏感更强,也更有现场感了。
老师依次给我们弹了《外婆家的澎湖湾》、《情非得已》、《西班牙斗牛曲》……,最后,老师弹了一种难度最高的,在吉他里加入了鼓声的演奏方法。
“一把吉他就是一个乐队。”老师弹完之后,略带自豪地说。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面,看呆了,也听呆了。
如果在我18岁的时候,你放一个这样的少年在我面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吉他,用压弦、勾弦、扫弦、滑音、切音、泛音……等各种技巧把玩着那把吉他,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唱着:“池塘边的榕树上……”我想我一定会爱上这个少年。
如今,到了现在这样的年纪,你再放一个这样的少年到我面前,我会爱上他手里那把吉他。
“听完之后有什么感受?说说看。”
老师的问话打断了我的遐想,我愣愣地还没回过神来,只说了一个字:“酷!”
感受?《童年》、《外婆家的澎湖湾》、《情非得已》,都是我青春时期听过无数遍的歌曲,这些歌曲里,装载着我为了备战高考而堆积如山的书本和永远也写不完的试卷,烙印着我为了那些没有回应的爱情而一次次趴在教室窗口仰望灰蒙蒙天空的忧伤,以及“迷失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很费力也没能寻回”的青春怅惘。
如今,在这样一个闲适的上午,在一间简陋的教室里,我们三个互不相识却因为学吉他而坐在一起的学生,听着吉他老师弹着吉他唱着歌,窗外的世界,寒冷亦或温暖,萧瑟亦或明亮,都与我们无关。时光,过去亦或未来,缓慢亦或轻快,也与我们无关。此刻,我们的世界里只有一把吉他。
有时候,我常常地想,如果人人都爱好音乐,人人都去学一门乐器的话,世界和平大同的那一天应该会早一点到来吧。
有时候,我也会傻傻地想,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流不是用语言,而是换做音乐,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也会更诚恳吧。
有时候,我一整天都闲坐着,手里抱着一把吉他,一遍一遍地练习着那些单调的和弦。
有音乐作伴,这一天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