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旖旎秀美的洽川,游人大都喜欢它青翠欲滴的春季、红荷满塘的夏季、珍禽凌空的秋季,对于寒意袭人、萧索荒凉的冬季却少人问津,甚至一入深秋,便门前冷落鞍马稀了,而我唯独偏爱这毫无颜色的冬日洽川。
喜欢洽川的冬季是因为那浩浩渺渺的万亩芦苇荡。站在高坡上,远远望去,只见挺拔的芦苇迎风摇曳,苍苍茫茫,秀美俊逸、野趣横生。它们就像一群在凛冽寒风中嬉闹的孩子,拥挤着、欢笑着、雀跃着,热闹极了,让人不由心生怜爱!最美的便是那如洁白的芦花了。风乍起时,芦花随风悠然飘扬,宛如漫天白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又如流动的轻云,素洁飘逸,亦或如附庸风雅的乡间少女,清雅脱俗,甚是可人。
寒气逼来百花杀,唯有芦花笑冬风!挑一个暖阳高照的日子,独自去洽川一游,不为别的,只为体味那“芦花飞雪”的壮美意境。
“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便道出了芦苇的独特风姿与乡野情趣。
芦苇还有个雅名叫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经》里这首《秦风·蒹葭》定是描摹的洽川冬日的芦苇了。诗歌温婉凄美,每每读之,心中便充满无穷的遐想,或思慕远方的恋人和朋友,或渴求追寻的目标与理想,自然因人而异。正所谓“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此诗亦然。诗情与画面与每个读者的个体经验相碰撞,自会产生不同的感悟,不同的情感。其实,只“蒹葭”一词就很雅、很美,再加上“苍苍”二字,便有了无穷的惆怅和苍凉,那就更牵人心弦了。而现在,蒹葭不叫蒹葭,称芦苇,这一叫,便觉俗了很多,如同月宫里那孤独冷艳的嫦娥刹那间跌入了凡尘,化成了庸夫家中的管家婆,让人很不舒服。可叫蒹葭也罢,叫芦苇也罢,并不会改变它傍水而生的习性,不会改变它质朴无华的品质,不会改变它蓬勃向上的精神。芦苇不遗余力地繁衍着,一片连着一片,渐渐地形成浩渺无穷的芦苇荡。
芦苇最可敬之处便在于它极强的生命力。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是浅水湿地,均可顽强地生长。当地老百姓为了开荒垦地,割掉芦苇编织芦席、烧掉芦苇根种植玉米、棉花,可第二年它又郁郁葱葱地生长起来,割不断,烧不绝,真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千百年来,芦苇的坚忍不拔的繁育能力也影响着生活在芦苇荡周围的人们,芦苇支撑着他们的生命,也浸染着他们的精神,赋予了他们令人敬仰的芦苇品格——坚韧、不屈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