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去重庆的火车上,戴着耳机,听着自己唯一会唱的歌曲,曲名《丁香花》,丁香花是唐磊为一个患上了不治之症的花季少女写的,歌词很美,是他最爱的歌曲,那是他唱给女友冬瓜的,冬瓜因此夸奖过他,夸他唱的很深情,只是意境不适合。
他想起冬瓜坐在生长着嫩绿青草的矮坡上,安静的听他唱完那首歌,然后鼓掌,笑盈盈的和他说话,他很怀念当时时光,太阳在远山上苦苦支撑不愿下落,倾尽全力把暖暖的阳光洒在冬瓜的脸上,让冬瓜的笑容金灿灿的,直到现在依然那么耀眼。
他是在小书店里认识冬瓜的,虽然两人在一个班上,但在那之前几乎没有说过话,他看着最新一期的读者,冬瓜在考虑该买哪一本哲思,冬瓜突然问他,他一愣,然后拿过冬瓜手里的书,翻了翻,告诉冬瓜,他也不知道,冬瓜捂着嘴笑,那个年纪的少女捂嘴一笑是一种别样的风情,可以将他的时间定格在哪里,让他沉陷在哪里,永远出不来。“你果然一愣一愣的好逗哦”他有点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他从未有过相关经验,直到冬瓜问及文章一类的问题,他才能和冬瓜侃侃而谈,谈及他喜欢的作家,沈从文,三毛,贾平凹等等,冬瓜耐心的听着,偶尔有不懂的问一下,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
后来在班上同学起哄撮合下,关系更进一步,恰逢他的家庭出了变故,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预留给他读书的钱花光了,家里还借了外债,在他的一再争取下家里同意他读完高中。
那时他的情绪一度失控,整个人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上课时经常走神,在和冬瓜互相交换的日记里也饱含着对于未来的绝望,后来冬瓜找班主任协商,换到了他身旁,分担他的心事,耐心的听他诉说,把家里收藏的哲思都翻出来,找励志的文章给他看,每天大清早要求他和她一起晨跑,一起蹲在马路边吃早餐,他们一起复习,做练习题,吃饭,他好爱冬瓜,冬瓜是一个很完美的人,美的像天使一样无暇,就这么降临在他身边,在他最低沉的时候。
在他快忘却了烦恼的时候到了高三下学期,冬瓜开始认真的备考,每天都很紧张没那多时间和他闲聊,他就趴在课桌上看着冬瓜认真做题,冬瓜偶尔摇摇脖子伸个懒腰,侧脸冲他一笑,他去给冬瓜倒水,冬瓜不想去食堂,就给她带零食,教冬瓜他比较擅长的数学,他无聊时给冬瓜写小说,想着毕业时送给冬瓜做礼物,想到要分离就很难过,问冬瓜会不会忘了他,往届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他看着冬瓜,他舍不得,他离不开,冬瓜笑着,大大的眼睛咪起来,开导着他,告诉他她的手机号码不会变,想她了就打电话给她,他们约定,他会在冬瓜大学毕业的时候去接她。
在分离的时候,他的小说还没写完,他没给她,他随身带着那个笔记本。拿毕业证那天他们在学校的足球场里坐了一天,天黑了他送她回家,路过一间小宾馆,天色太黑,他看不清她表情,只在她进了屋,关了门,他哭出声来,一路哭着去网吧呆了一夜。
思恋隔着电话,他听她说大学的趣事,他的生活太累太脏,他闭口不提,她的声音甜甜的,暖暖的,赶走他一切疲惫低沉。
渐渐的她和他说的话开始少了,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他不了解大学,他没去过,他打电话给她说不了几句话,就不得不挂了,没话可说沉默太久他就会害怕。
终于他再等不了了,他知道她就读大学的地址,在情人节来临的前两天,他向老板请了几天假,买了一身新衣服,理了理乱乱的头发,想给她一个惊喜。带上他终于写完的小说,他对自己说,冬瓜我一定要见到你。
唐磊的歌声在手机里循环,从车窗向外看,天色暗了下来,他一点困意也没有,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疲备,
“喂,哪位?”
“你猜”
“哦是你”
“你听起来很累,怎么呢?”
“我报了英语四级考试,最近一直在备考,”
“哦,考了有什么用,”
“以后找工作好找啊,”
“那你多注意身体啊别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我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
“我们分手吧”
“,,,,,”
他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是我的错,你是个好男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
“你别不说话啊,骂我都行,是我不够好,担不起你的爱”
“,,,,”
“你说话啊,求求你了,你这样我很害怕”
他的声音哽咽了,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努力的调整了好久,
“我已经在去你学校的路上了我们见面说”
没等冬瓜说话,他就挂了电话,他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只传出呜呜的声音,其他的乘客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哭着哭着累了睡着了,第二天他下了车,脑子昏沉沉的,找了间旅馆住下,他躺在床上,眼泪又流出来,眼睛已经红肿,他想着冬瓜,过往的种种一幕幕浮现,他那么爱的冬瓜,要离开他。
他想着想着,哭着哭着,打电话给她,
“你没事吧,到了没有,我来接你”
他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我不去找你了,明天是情人节吧,你不用抽时间见我了,不必推掉别人的约”
“我没有爱上别人,只是觉得我们很难像以前那样了,我变了,你也变了”
他想争辩,但又没有,
“我也想过我们的确不合适了,我们生活环境不一样,将来会走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勉强在一起只会把最后一点情谊也耗尽”
“你能这么想最好,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了解你你没那么容易放下我,我只是你漫长的一生会遇到的女人中的一个,你会遇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
他的心疼的快要裂开,
“嗯,”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回家看看”
“嗯,那你刚下车不久吧,多休息”
“嗯,你一定会幸福的吧”
“我会的”
“,,,,,,”
“,,,,,,”
“,,,,,,”
“嘟嘟嘟嘟嘟”
他放下电话,无力的躺下去,脑中的冬瓜一颦一笑还历历在目,他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想到家乡那个山村,想到自己上班的工地,不由的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