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老去

从学校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听完学校年纪最大(已经67岁)来自德国的中文部学员分享自己从工作到创业的一系列过程,心情不由得有点激动。

今晚的英语角人数异常的多,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无比认真的听着。没有人玩手机,也没有人窃窃私语。教室里除了Werner浑厚的声音,真的是安静得很。分享结束后有一些人提问,他每次都很耐心的回答,即使英语角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因为他提到最近有计划要创办一所培训机构,可能教德语,也可能教英语。要知道他现在本来就有自己的外贸生意,已经做了有二十年。于是我问道:Werner, Age can never stop you to start over again, isn’t it? 他笑了。然后慢慢的回答: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对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我会不断接触新事物,让自己的脑子保持fresh。就比如我来这里学中文,从2010年的时候我就开始过来了。期间一直在做生意,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学习。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像你们一样非常nice和kind的年轻人。有时候和你们待在一起,我真的忘记了年龄。

很朴实真挚的话,有一种心灵被击中的感觉。其实第一次跟Werner比较熟是吃晚饭的时候坐在一起,聊了很久。当时第一感受就是白发苍苍,却不失学习的热情,腼腆的笑容有点像一个未长大的小孩子,藏在镜片后的双神里透着坚定和真诚。当时就跟他说了一句话:You know, you made me think of my foreign teacher when I was in university.”

他让我想起的那个外教来自美国。在我们学校已经教书12年了。高高壮壮的,白胡子白头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看就很慈祥亲切,像极了圣诞老人的模样。

Walter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从宿舍到教室的一路上要停留很多次,因为每走几步都能碰到学生跟他打招呼。他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经营家具店。来到中国后,便开始在大学任教。在我们学校一待就是十二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毕业生。当时他教我们英语口语,商务英语和古希腊罗马神话。那时候苦练口语的我没少烦他,但是每一次他都会给我学习英语带来新的力量。

大一的时候,他还是比较健壮的。学校组织的运动会上也会见他露面。到大四再教我们的时候却明显感觉到他比之前瘦弱了,只是精气神儿还在。毕业的时候,路上碰到他了,我说,你会一直在这里教书吧?等着,我会回来看你的!

毕业一年了,还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只是我知道也希望他还是那个满脸笑容,慈祥亲切的外教,受到新一拨人的爱戴与尊敬。或许,也会有另外一些人跟他承诺,某日,我会回来看你!

那是第一次和Werner聊天的时候,我想起了Walter。而今晚,听到Werner分享自己对新事物好奇,喜欢moving时,我想起了另一位同样对世界充满好奇,一直保持学习的老人。

这个老人就是我们英文部年纪最大的一个学员:Heidi,80岁了,可是每天跟其他人一样从早读上到晚自习,全天的英语课,傍晚会去散步,晚上会复习当天所学的内容,周末还会到处旅行。

上次我跟她一起去状元布道,起初还害怕走路太多她会不适应,结果走了三个小时之后,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反倒气定神闲,毫无异样。看到旁边有摩托车经过,我赶紧说咱们要不要搭车,她果断拒绝。我们便继续边走边聊。

走到西街的时候,她带我去之前经常和她儿子还有老伴儿去的一家餐厅。一路上一直跟我说那个餐厅环境很好,并且当年跟餐厅老板还有一段小插曲。原本点名是叫什么甜品,正准备离去,发现门口的菜单上不仅仅是甜品,还有很多自己挺喜欢的菜品,于是就进去用餐了。完毕,和老伴儿商量决定给老板提个建议,换一个名字,用甜品很多人就误解意思不进来用餐了。当时老板很感激,还说那顿饭算他请的。两个老人当然不肯,最后还是给打了折,并且收到了老板的名片。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再来用餐,才发现餐馆果真改名了。

由于学习到期了,Heidi要回广东。临行前,还跟我说订好了蛋糕,准备好了糖,准备走了之后再送给老师和同班同学们吃。其实有点舍不得的,那次跟她行走聊天三小时之后,我们便成为忘年交了。

抽出一张自己最喜欢的明信片,抄上了杨绛一百岁感言里的一段话: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当我把明信片交给她的时候,她给我用微信回了一段话,让我很是感动,并说年轻人的拼搏也让她很受鼓舞,争取活到老学到老不做闲人。其实应该是我从她身上吸取到了更多的正能量。那些她在欧洲各国还有澳大利亚,美国的游历经历对于如此向往外面世界的我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生命中总是这样,一不小心,你就会遇上某个对你影响很深,让你心灵为之一怔的人。而生命中的三个老人对我来说又是万里挑一的缘分,遇上他们对我来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受益良多的事。

或许年龄从来就不应该成为我们做任何事的阻碍,因为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晚的是你从来不敢开始。这就是西方人经常所说的“Better late than never”. 希望,我们也可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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