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因缘际会认识一个出色的男人,随着交往的深入,从欣赏到倾心,两人始终未表明心迹。
一个罗敷有夫,一个使君有妇,注定这种情愫无疾而终。所幸两人皆是善良理智之人,此后有默契地疏远回避,这场“心动”的闹剧也并未被双方的亲人朋友知晓。
我是极少数知情的人,有一天她借着酒醉向我吐露:“没来由得我想起了他,莫名有些难过,我是不是很坏。”
我回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想法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犹豫了一下:“忘不了怎么办?”
我安慰她:“那就一直记在心里。”
她吃惊:“你怎么不劝我忘了他?”
我想了想:“要是有这么容易忘记,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大方向遵循世俗教义,小方向就随心所欲吧。”
人活一世,求不得是最大的执念。
这样的执念初始不甚在意,但随着时间的风化,日复一日,待有痛楚时已在贫瘠的心口上刻下深深的印痕。
人心好比蚌壳,用坚硬包裹脆弱,执念则是不经意间进入的一颗沙砾,不时摧磨纤弱敏感的神经,只有最清醒的人才能于蒙尘中化为珍珠,流光溢彩。
前段时间,重温《青蛇》。
这里有修行千年却执意做人堕入情网的蛇,有固执己见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佛,还有贪得无厌百般索取的人。
许仙被掳,法海执意为他剃度:“许仙,人世沉迷于贪,你沾完色,又要财。这全部都是贪念,爱完一个又一个,亦是贪念。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就会被妖精控制。”
被绑在下处的许仙神情癫狂,挣扎辩驳:“法海,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就算是那样,也不关你们出家人的事。我不想修行,沉迷于女色我愿意,我舒服。你们这是妒忌我。”
小时候看这段情节,只觉得法海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现在看来他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因为贪情,他将治学束之高阁,换作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因为贪生,他弃爱侣辗转红尘,为求保全性命遁入空门。
干干脆脆,毫无留恋。
不管许仙的行为是主动,被动,他的虚假、懦弱、犹豫、自私显露无疑。
感情里,两个人的执念促成情缘,一个人的执念是场劫难。
许仙是世间投机取巧之人缩影,空有热情抱负,却抵不过被浮华所误。
若他有一丝执念来保持清醒,他可能会醉心于学术,成为名满天下的学士。抑或是余生有佳人在侧,成就一段旷世奇缘。可惜,他至死都不明白青蛇口中的背叛。
世间难以描摹的因果皆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定格。好比杨过之于郭襄。
他们的相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灵魂被另一个历劫沧桑的灵魂所吸引,一个叛逆顽皮的心灵向另一个狂妄不羁的心灵所臣服。
在这场没有回应的跋涉里,她并非完全沦陷,自绝后路,她感动于杨过和小龙女坚贞不渝的感情,也清醒地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为自己,最好的成全就是不忘记。为他人,最好的祝福就是不打扰。
感吾执念,倾卿福音。若有来生,不过尔尔。
诚如书中记述那样:“说要出来游山玩水,实则是打听杨过的消息,她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妇会面,只须听到一些杨过如何在江湖上行侠的讯息,也便心满意足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风陵渡口相遇,三枚金针相许。
年少时的情根深种在城破家亡,孤身漂泊后终冲破桎梏,大彻大悟。
不管她是白发苍苍还是容颜迟暮,她依旧是那个骑着毛驴沿着山道缓缓而上的洒脱少女。
关于结果,想必每个有切身体会的人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念念不忘回响的是已入障的执念。
最好的自许是在求不得时抽身而去,在某一时刻戛然而止,看透而不迷失,余音绕梁才最值得回味。
梁文道的《我执》中提到:“你所见到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你以为是自己的,只不过是种偶然。握得越紧越是徒然。”
越握紧越徒劳,执念由此而生。
执念受欲望牵引,或显于表面,或隐藏于内心。
不可说的执念是自欺欺人,闭口不谈,却不想它锈迹斑斑,已烂在心底。
执念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因果反复。它本身不足以入魔,入魔的是放不下,过分的偏执。
有的人带着执念万劫不复,有的人带着执念安稳于世。
漫长的人生,外界的纷杂,人事的寡淡,无一不对内心造成冲击。若为了舒服摈弃了自己的坚持,任由贪嗔痴侵占自己的理智,终究是陷入无底的黑洞,烙印上不可磨灭的诅咒。
心结难解,无非庸人自扰。凌驾于我执以上,才可从举步不前的混沌中解脱。
凡事有度,过则为苦。留三分执念长清醒,靠七分无为了浑生。
我们需要一点执念去迎合自我,非妄自菲薄,非妄自尊大,而是在这个人云亦云的世界里保持一份不偏不倚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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