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园漫步

儿子说,要写一篇有关四季的作文。

我说,那好啊,有写头吗?猛扎扎一问,儿子也一愣神。我想,当然应该有,因为一年四季就住在花园里,春有百花夏有荫,秋有硕果冬有雪,怎能没有写头呢?儿子愣神的一刹那,却把我的思绪带到了窗外的园子里。

说实话今年自入伏以来,我还真的没有在这园子里好好地转过呢!

刚刚送走的一届学生,他们绝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各自的梦想地,天南海北的。班级的qq群里闪烁着他们各自大学的军训风采和校园风光,新鲜与好奇不断刷新着青春的日历。

八月初,骄阳还在炙烤着大地,我又接到了接手新班的通知。这不,还是在暑假里呢,大三伏天的,但按照近些年的惯例,新班主任们就得走马上任了。

报名,阳光分班,新生军训,白天训练晚上入学教育,正式开学,备课上课阅作业,常规养成月跟班,几乎在连轴转着,没停当过。今年招生比往年多多了,教室里的桌子一直顶到了后墙,一个单个的桌子只得并到两组中间,中间聊两组便形成了一个“u”字母,整个教室四大组的桌子就是绝对值“u”了。人数多,班主任的各种事儿也多了,大事小事离不了,有时人闲了可心还是闲不了。闲暇时跟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今天,正好一家人在一起,我望着窗外的秋光,便想着一家子好好地转一转园子,一提议,儿子老婆欣然同意。

很快我们便出了门,决定沿着楼后面得小路走起来。

一出门,发现门前草坪拐角处的那棵枫树已经着了一身金黄的外衣,独自在阳光里闪耀,而它身后的一长排榆树还是老样子,不为秋的盛情打动,颜色愈加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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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绕过楼头口,沿小路信步向前。左手边的草坪幽幽盈盈的,上面映出各种高大花木的影儿。挺拔高大、横柯劲伸、疏枝长针的一棵油松卓然而立。几棵青海云杉上新生的松塔细长细长的,搭在萌敦敦的松针间,闪着油黄的光亮。一开春就满身尽带黄金甲的连翘自从换成满身绿装后,便死心塌地地不再换衣了。梓树挽起了一串串长长的穗儿,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还有那棵银杏抖动着满身的蝴蝶叶,几乎每一片叶子已给镶上了一道暗黄的边儿。路边还有两簇高大的白刺梅和红刺梅,枝头的干花静默在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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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果园,映入眼帘的便是嵌在树叶间亮闪闪的梨儿了,树底下也落满了梨儿,嫩生生的。这是开放的果园,一个月前军训时,就常有好奇兴奋的新生穿着迷彩服光顾果树,手里攥着还没有成熟的果儿溜出果园。因为没有打药,现在掉在树下硕大光亮的梨儿大多是被虫儿吃了的。望着触手可及的满树果儿,儿子想跳起来摘一个,可有点够不着,我踮起脚尖,帮他摘了一个。他草草一擦,便大嚼起来。“好吃!好甜!”边吃边赞叹着。我们各自吃了两三个,采摘时那不小心掉到地上的,磕破了皮,水分溢了出来,擦去浮土,更为香甜可口。“哦,把我快要吃饱了!我还想吃”。说是说,眼睛可是离不开高头上亮亮的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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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前走,到了“躬耕园”(生物学科的实践基地)前,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凑近了看,原来是打核桃的。四五个园艺工人,有的持长长的竹竿正在用力地挥舞着抖动着,有的正在整理着长棍,随着一阵从上到下的噼里啪啦声响过,地上已经满是树叶子了,另有两个便躬着腰,挑拣着盖在叶子底下的核桃,旁边两个大筐。

儿子远远望向高处的树枝,寻找着辨认着核桃。我也真想举起那长竹竿,感受一下打核桃的滋味,可是进园的门紧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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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五爷家就有一颗这么高大的核桃树,每到核桃成熟的时候,望着满树的一疙瘩一疙瘩碧绿的核桃,我们多想攀到树上摘一些下来。可是我们的太奶奶偏偏就拄着拐棍儿,坐在路豁口,生怕我们几个孙儿重孙偷摘了去。望着太奶奶那结实棍子,望着她那看透我们心思的眼神,我们也不敢造次。有一次,我们带了好吃的,我哄着太奶奶边吃边唠嗑,关解哥就借机溜开,绕道翻了墙,攀到树上,还没打下几颗来,就被她老人家发现了,她便捣着棍儿,远远地吆喝着。吓得关解哥赶忙逃走了,我也免不了挨一顿骂。等核桃收完了,太奶奶便拿出一些给孙儿重孙们分了吃。核桃吃了,但还是妄想着要是能亲手摘上那高枝上的核桃该有多好啊!

我忽然想起男生宿舍楼后面的一棵大核桃树来。于是我们又一路欣赏着朝前走着。

水渠边那棵落叶松微微有点青里透黄的色泽了;铁栅栏边的几丛枸杞上,没寻到一颗果儿,或许早已落果了;那棵直到初夏时节等不到开花的白玉兰终于又恢复了生机,她春天没有开放的花蕾还结在枝头,厚大的叶子又开始在阳光里闪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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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教学楼中门,越过新铺的塑胶篮球场,拾级而上,穿过一排乒乓球台案,就到了前园,大核桃树就在男生宿舍楼后面的草坪里。这棵树虽然比不上后园的那棵高大,但也接近旁边的六层宿舍楼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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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树下,我大吃一惊:大树覆盖下的草坪上铺满了一层绿的、半绿的甚至枯干了的核桃外皮,枯枝败叶的,还有砖头瓦块散落其中,狼藉一片。完了!被打完了!我的第一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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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抬头搜寻着高枝头,看看还有没有残留着的。哦,看到了,但是就屈指可数的几个,盯得时间长了,脖子酸困了。枝头又高,没办法弄下来。

正当我们望着高高的枝头时,“啪”一声响,我们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是有什么刚掉下来了,溅落开了什么。走近去,原来溅落开的是外核桃皮,橙黄色的桃核赫然躺在草丛里,一层外皮在落下来后,被完全脱去了,只剩硬壳的桃核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千真万确,就是一棵活脱脱的核桃,橙黄色湿漉漉的,温润着。再看看周围的一层核桃皮儿,散漫在草丛里,有很多仰面卷曲着的半个空壳皮儿,里面的核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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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这是自然的脱落,熟透了!顿时,我好像置身于荒野山林,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律动,听到了大自然的无尽的声响。大自然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刻画着生命的年轮的,也是这样掷地有声地弹奏着生命的旋律的。

就在我木然时,又有一棵核桃从高处落下来,儿子欣喜地捡到手里,“能吃吗?”他也有点意外。是啊,能吃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核桃熟落的声音。当然能吃!找来砖头轻轻一砸,白生生的核桃仁儿便露出来了。儿子捧在手上,仔细地剥皮,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秋的馈赠。

我和爱人便在大树周围的草坪上搜寻起来。“我找到了一颗!”,她兴奋地喊着。还裹着外皮,外皮早已干枯了,紧紧地包裹着,不仔细看,混杂在草坪里谁也不会辨认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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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已经享用完了一颗了,咂吧着嘴还要吃。我们便一起搜寻起来,蹲下身,像排雷一样,端着双眼在草缝间找着。不一会儿,我们前后都惊叹着,各自找到了一个,都很隐蔽地藏在深草里,或是被踩在土里,只露出个暗示性的皮儿。有了经验,劲头更大了。这时又有两颗,噼里唰啦地打着树枝刷着树叶落下来,弹出了好远。儿子说这是对我们的奖赏。近旁的沟渠里,更远一点的草坪上我们又发现了几颗,我的运动裤兜里已经装得鼓鼓囊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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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坐下来享用这大自然的馈赠了。

我们蹲在小径上,用砖块拍开几个来,细细地品尝着。“我们今天真有收获!”儿子感慨着。

是啊,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放松了。

儿子已经和他妈妈一样高了。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做午饭了。我们便带着丰美的礼品,沿着前面园子的小径转兜了个半圆,回家了。

园子里,各色的秋菊开得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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