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记得(4)
——你喜欢柳絮飘吗
2019年,6月8日,在北方。
你喜欢柳絮吗?——我喜欢。
你喜欢柳絮飘吗?——我喜欢。
当我们说我们对一个人很了解的时候,一定不是限于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甚至你说你知道Ta的某些爱好和厌恶,都不足以成为充要条件。
我从来没有一个标准来衡量是否对一个人真正了解,但是事物不同,它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某些特质。同时我以为,当我们谈论“喜欢”某个事物的时候,“了解”是对这份“喜欢”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下面我是要自相矛盾了吗?我喜欢柳絮,但是毫无了解——人总是这样,给自己无数的理由,支撑起自己一切的所爱所求。那么这次我要找一个怎样的借口呢:我喜欢柳絮初落的三月,我喜欢柳絮纷扬的四月,我喜欢,柳絮下坠的五六月。
同属杨柳科的杨树和柳树每到春季就开始开花结果繁殖后代,杨树和柳树都是雌雄异株的植物。它们分为雌树和雄树,我们常见的挂在杨树上的“毛毛虫”就是雄树开出的花,杨树和柳树借助不同的“中介”,让雄花的花粉到达雌树的雌花上,最终形成包裹着白色绒毛的种子,即柳絮。这些白毛毛随风飘扬,落到合适的地方,就生根发芽。
这种强行晒娃的行为自是令大多数人反感,人们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砍掉柳树雌树的树冠,然后把雄树的枝条嫁接上去。又比如给雌树注射花芽抑制剂,抑制雌花的形成,或者给雌树喷洒花絮疏除剂,促进雌花提早脱落,控制飞絮产生。
这些方法虽然也有效果,不过飞絮依然难以根治。加之杨柳树是北方城市的常见绿化树木,数量众多,大多数也已长成大树,从大局出发,也不能大量砍伐。
而所谓的“物极必反”,还有在小学的时候,朋友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喜欢平平淡淡,哪怕是坏的印象,也要努力创造”,这二者所包含的意蕴,多少也是可以成为我这“幸灾乐祸”式喜欢的理由吧,我想。
2019年,6月8日,晴转雨,柳絮飘。
今天是2019年高考的第二天,因为没有第三天,所以也是最后一天。今天对于我和过去的年月来说,也是一个可以去跳跃的跨度。跳出那个十多年当局的身份,穿着蓝色的志愿者衣服,带上“应急救援”胸卡,戴上,还有那过分蓝澈的帽子。我和伙伴们手拉手,形成“蓝桥”,让学弟学妹们可以大步而快速地通过。
下午四点过,天空开始阴沉,大片大片成串的柳絮开始下坠,怪生气的,粘了一身的白毛毛。将近五点,雨,落下了。
而此刻,身后等待着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撑起了伞,为我们。“我姑娘就快出来了,我总是和她说‘姑娘,妈保佑你,在最后几分钟改对几个’,我从来不说让我姑娘不要改错了”,为我撑伞的阿姨乐呵呵向我讲。当她的姑娘笑着向她走来时,我第一次因为感受到别人的成长,热泪盈眶。
是踏着那一地的柳絮呀,和上了快乐的雨点。
2018年,6月8日,在南方。
清晨妈妈做好了西红柿鸡蛋汤,可我终究是改不掉,考试就吃不下早饭的习惯。脑海里还装了姐姐特意给高考的我录制的,全家人的鼓励话语。视频的末尾是飞向远方的一群白鸽。还装了什么呢?碎碎念,擅长的语文一塌糊涂。妈妈送我去考场,到楼下我忘记了物理一个关于光的规律,于是我们又上楼,看了再走。嗯,过分清楚。爸爸不在我回家的时候打电话,妈妈告诉我家里人都打过了,在我考试的时候,让我不要紧张。
究竟是怎样的等待呢?是“等待久了的原野和牧场,等待久了的小树和新苗,当小溪冷冻了一冬等待着消融,森林中失去了动物的踪迹”。春说,我来了,我来探访六月的大地。
我来了,我走的很轻柔,而且温声细语的,我走进森林,森林顿时热闹起来;我走进小溪,小溪唱起欢乐的歌。
或者,还要久……
2018年,6月8日,在路上。
高考结束,妈妈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庆祝。
我和妈妈并排走,那会正值幼儿园小朋友放学,我背后一阵稚嫩的声音,“爷爷,发烧是什么呀”,“人感冒了有时就会发烧”,“那发烧是怎么发的啊”……
嘴角上扬。
2019年,6月7日,在路上。
我和飞飞从图书馆出来,经篮球场。一个男孩正用尽全力投篮,“妈妈,我如果连着投进去很多个,就五毛钱一个哦”。
嘴角上扬。
自南方,走在北方的路上,大雪纷飞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