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房子和家
从火车站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唐伟红在楼下站了二十来分钟，白雅丹才从楼梯上珊珊下来。
“你真的把北京公司关掉了？”白雅丹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唐伟红，略显失望地开口。
“对不起，我……”唐伟红的心理也满是烦燥和失落。以前他觉得陈卓阳无非就是能说会道，但公司里技术的事情，最精的那个可是他。没有陈卓阳，他相信凭他的技术也一样能闯出一翻天地。可事实却是别人只向他请教技术，而不愿意把项目交给他做，最后他被房租、水电、员工工资等一大堆琐事压倒。每个月月底，对着那些账单，他都觉得喘不过气了。
“没事，不如在千塘做吧，注册的事我帮你搞定。”白雅丹心里的失落加重了，悄悄地抽回了被唐伟红拉着的手。
“我先想一想再计划，千塘的游戏行业我不熟悉。”想着每个月要面对一大堆的账单，唐伟红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
“那你有什么打算？”白雅丹一愣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过完年先找工作吧。我给叔叔和阿姨带了一点北京的特产，要么去看看他们？然后我可能明天或是后天回一下我老家。”唐伟红指了指楼上白雅丹家的窗户。
“我爸妈不在。”白雅丹连忙摇了摇头撒了个谎，她从来都没有向自己的父母提过唐伟红这个人。
“那是不是刚好。”唐伟红伸出手白雅丹揽住了。
“你就坏。”白雅丹瞪了一眼后把唐伟红推开了，她有点怕小区的邻居看到。
“我……”唐伟红略略不满地松开了手，两人快半年都没见面了，他抱抱自己的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白雅丹把唐伟红拉进了小区外面的咖啡馆。
“你过年要不要跟我回去？”唐伟红朝坐在他对面的白雅丹开口。
“啊……我要上到年底呢，可能还要值班。”
“好吧。”唐伟红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淡淡的苦涩溢满了整个口腔。
“你早两天出来呗，然后要么跟我爸妈一起吃个饭？”
“好。”唐伟红点了点头，咖啡咽下去后，唇齿间还有股淡淡的留香。
“其实我觉得你回来也挺好的，这样我爸妈就不用担心以后那么远……”
“嗯。”唐伟红点了点头，女朋友在千塘，姐姐一家也在千塘，这里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如果你决定留在千塘的话，要不我们先把房子订下来？我爸妈很那个的，你现在还有多少钱？”白雅丹主动起身和唐伟红挤到了同一个沙发里。
“没多少了。现在买房子太早了吧？”唐伟红一愣，北京创业半年，不但颗立无收，连积蓄全都赔进去了。
“早是早了点，不过我妈说房价可能会涨。没多少是多少啊？”白雅丹显然对唐伟红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放心，给我两年时间，房子车子一定会有的，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好不好？”唐伟红抓紧了白雅丹的手。
“不是我逼你，不过我爸妈肯定会问你的，你想好怎么回答他们奥。”白雅丹点了点头，唐伟红的能力她是亲眼目睹的，以前的银行账户她也看到过，最高的时候到过七位数。
“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做到。”唐伟红伸出手臂把白雅丹搂住了。
从咖啡厅出来，白雅丹拎着东西回家了，打开门父母依然坐在沙上发嗑着瓜子看电视。
“谁给你送东西了？”白雅丹的妈妈看了一眼朝女儿开口。
“就一同学，北京回来路过这里。”白雅丹换了鞋后把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同学搂搂抱抱吗？”
“妈，你……”
“你妈在厨房都看见了，丹丹，那小伙子哪里人？做什么的？”白雅的父亲也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在北京公开司的，不过他过完年打算到千塘了。”
“为了你从北京跑到千塘？这也算有诚意？怎么不叫人上来坐坐？他家里条件怎么样？哪里人？”
“老家好像是开化的，家里农民吧？”白雅丹犹豫了下，唐伟红似乎只提过姐姐一家在千塘开了个小饭店。
“他开公司谁信啊？连买个礼物都这么小家子气。我问你，有没有房？有没有车？手时有多少存款？你问清楚没有？”白雅丹的妈妈带着丝鄙夷看了眼茶几上的礼物。
“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现实。他北京的公司我都去过的，而且他北大毕业的。”白雅丹略带不满朝她妈妈抗议。
“你现在把他叫回来，我好好问问。只要他在千塘市中心买套120平以上的三室，你妈我给你买辆车当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结婚。”白雅丹的妈妈一脸不屑。
唐伟红叹了口气朝陈卓阳的酒店走去，沾满灰尘的皮鞋踩到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对上门童看着自己的眼光，他转身又退了出来。路口刚好有辆公交车过来，他拎起箱子和行李包跳了上去。
呆坐在酒店里正无聊的林小米看到唐伟红进去又退回去，好奇的她便闪身跟了上去。不是高峰时段，公交车却还是人挤人，拥挤得一塌糊涂。车子停停走走一个多小时后在一处旧的小区门口停下，唐伟红下车，林小米自然也跟着下车，然后步行十多分钟后，唐伟红在一个店门口停下。还是包子店，还是小小的，前面店铺，后面住人，只不过换倒了旧的小区门口。林小米看到了那个老婆婆，她又沦老了不少，脸上皱纹比以前多了，也深了，头发几乎变得全白，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唐伟红。
“想我没？小豆豆。怎么脸上都裂开了，我姐怎么没给他抹点大宝什么的。”唐伟红伸手把小男孩接了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蛋。
“孩子哪来那么金贵，脸上这是风吹的，过几天就好了。叫舅舅啊，舅舅来喽。”
“奶奶。”小男孩盯着唐伟红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竟然哇一声哭出来后又扑到了老婆婆的怀里。
“舅舅啊，去年还给你买过棉花糖，忘记啦！这两天有点发烧了，在闹脾气。”婆婆把男孩接了回去。
“他能记住啥，来，饿了吧，快吃面。”唐伟红的姐姐唐春红从里间掀开布帘，手里还端着碗面。对着那一大碗面条和他最爱的干菜烧肉，唐伟红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最疼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家人。自己从北京来这里，顾不上吃饭一下车就去找女朋友，却边女朋友家的门都没进。刚才在咖啡厅，他嫌东西太贵只要了杯咖啡，白雅丹要了最贵的牛排，没吃两口嫌不好吃，便叫服务生打包了说拿给她爸，连问都没问他有没有吃过中饭。
“姐，我明天回去了，你跟姐夫今年回家过年吗？”唐伟红吃下了最后一口面条问道。
“不回了，老的小的都在这里。我买了点东西，你明天帮我一并带回去吧。回家一趟车费要不少钱不说，小的也受罪。家里太冷，怕小的感冒。”唐春红摇了摇头，春运，车票不好买，又挤，孩子也小。
“嗯，我过完年也不回北京了，来千塘找工作，到时我把爸妈都接出来。”唐伟红点了点头。
“嗯，把他们接出来。”唐春红的眼眶也变得红红的。
“对不起，钱都让我亏光了，我想多赚点，给你们买套大房子，没想到……”看着一家六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唐伟红不由地眼睛发红了。在自己最得意的时侯，姐姐曾遇上一套不错的二手房，开口问他借五十万，可那时的他被冲陈卓阳赚钱的方式冲昏了头脑，以为游戏行业就是10万，50万，500万，1000万，5000万的爆利行业。
“一家人，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是我亲弟啊，供你上学不是应该的。再说那也就是凑巧而已，没事。生意嘛，亏了就亏了，钱可以慢慢赚的。你在北京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回来吧，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我在学校能吃什么苦，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对着小店里窘迫的一切，唐伟红有点后悔自己孤注一掷的决定了。本来公司出事后，他的私人账户里还有五十来万，那时他觉得这点钱没办法解决自己和姐姐的问题，所以没有听姐姐的劝，全部投到了公司，结果弄得血本无归。五十万解决不了全部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让姐姐、姐夫一家有个房子，有个安定的落脚点，不会再被房东赶来赶去。
林小米的心里竟然隐隐升起了丝心痛和惋惜，极有计算机天赋的唐伟红没有把北京的公司做起来。他过得太辛苦了，有时她没事去看看，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加班到三四点或通宵，勤奋之后迎来的是失败，该是很心痛吧。
